和秀秀說再見現代散文

和秀秀說再見現代散文

  秀秀是我小時候在老家的一個玩伴,因為很早離開家在外求學的緣故,很多之前的事情我已記不清了,對秀秀的記憶更多的是來源於父母的講述。

  她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羊倌,母親的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大家都說那是因為被人販子賣到這裡受了刺激,這種事擱在上個世紀的那種年代,我想是可以理解的。一直以來,我並沒有對出生在這樣家庭環境的秀秀有過什麼偏見或歧視。我始終相信一個人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一定程度地改變自己的命運,當然經濟基礎薄弱的話或許努力地會很艱難。

  回顧過去,我對她比較清晰的記憶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我記得3歲之前,還不懂事理的.時候,有一次,一直照看我和秀秀的老爺爺睡著了(我爺爺的爸爸,在照看我的同時出於好意也順帶幫忙照看秀秀,因為把一個懵懂的孩子交給一個“瘋女人”著實令人放心不下),我們都以為他去了,就一起放聲痛哭,終於吵醒了一頭霧水的老爺爺,明白了所發生何事後,大人們都哭笑不得。

  第二次是大概我一年級的時候,那時鄉鎮上還有供銷社這種存在。秀秀因為一些事宜隨大人來我家,媽媽囑咐我帶她出去買些吃食,然後在櫃檯前結賬的時候,我驚訝地看著秀秀彎腰脫鞋然後從鞋子裡抽出幾張皺巴巴的零票子,她說她的東西她自己付。那一刻,我有些心酸,在對秀秀同情的時候,我堅定地認為總有一天她會過的很好,她和她的父母不一樣。

  之後的很多年,我都沒怎麼見過她,聽別人說她雖然復讀了幾年,但是還是較為順利地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我還是很欣慰的。於是有一年的寒假,我們藉著回老家給逝去的親人上墳的契機,我和家人決定去秀秀家看看她,我很想念那個小玩伴。當我們踏進她家外間的時候,發現家裡的光線很暗,牆上有很多黑色的汙漬和潮氣留下的印跡。穿過一個小門是通往裡間的,我首先看到了秀秀的母親,老實講,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看到她的母親,她有些年邁了,白髮和零星的黑髮混雜在一起,臉上佈滿皺紋,牙齒也掉了幾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秀秀”,我才回過神來,轉頭髮現秀秀正站在右手邊的紅衣櫃旁用抹布擦洗著家裡僅有的幾件傢俱。我聲音有些不自然地輕道“秀秀,好久不見。”她認出了我,將土黑的抹布扔進水盆,又在衣服上揩去手上的水,走上前拉住我的手,帶著真誠的笑容說:“嬌嬌,你來了。”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轉身掀開那個紅櫃蓋子,從裡面掏出一顆蘋果,青裡透紅,硬要塞給我。這時候,她的母親見到這一幕,在炕上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有些慍怒,嘴裡嘰裡咕嚕也不知講了什麼話,但我明白她不想我吃掉那顆本留給自己女兒過年的蘋果。我笑著婉拒了秀秀的好意。之後我說了什麼,帶著什麼心情走出那個黑不嚨咚的屋子,我想不起來了,但是我還是打心底裡祈禱上天能善待這個女孩。

  可是,我們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先天的遺傳素質、後天的環境與教育、社會資本與資源以及個人的悟性和努力等很多因素一起影響和決定一個的發展。沒有這些保障,空有一個人想要改變現狀的心又有什麼用呢?

  秀秀的人生究竟會走向什麼方向,我不知道,我很希望她能像我之前預想的那樣,透過讀書改變命運,如果讀書這條路走不通,那就遇見一個好男人,組成一個溫馨的家庭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但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秀秀也曾交往過男生,還同居過一段時間,後來就像一場短暫的遊戲一樣結束了。秀秀也曾考上過師範學院,可是在報到的那天,他的父親以“學校像傳銷”的緣由把她帶走了……聽到此處,我對秀秀的那種莫名的情愫發生了些變化,一句話總結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不過回過頭來想,自己也是多情,畢竟別人的人生只能別人自己來走。我們這些過客應該把目光收回來,專注自己腳下的路。對於我自己的命運之路,我又有什麼把握說一定比秀秀的好呢?對於我自己的未來,我又有什麼把握說只要我肯努力,儘可能利用已有的資源就一定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呢?但是至少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就是儘管這些問題的答案還不確定,但是我心懷希望,尚未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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