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搖曳的苜蓿花散文隨筆

風中搖曳的苜蓿花散文隨筆

  強子站在5鬥路口地邊,看著桂桂家苜蓿地裡的大馬力拖拉機正在犁地,星點連片透著綠意的苜蓿在機車的轟鳴聲中被鏵犁翻埋在土裡。強子張了張嘴,他知道自己是在為這一地的苜蓿惋惜,那種莫名的情愫在他的心頭縈繞。

  強子喜歡一出門就能看到碧綠如海的大片紫花苜蓿—喜歡看到連隊片區上千畝地鋪天蓋地的綠海中,開滿了紫色小花的苜蓿,五月風清天遠,他覺得,坐在三民家橋頭樹蔭下看著一眼無際的綠,想想心事,發發呆。聽麻雀的嘰喳,聽蜜蜂嚶嗡,就那樣安靜地看著苜蓿在清風中搖曳身姿,也是件愜意無比的事情。

  許多的變化都是始料不及的,桂桂家這塊地原本種的是蓖麻。碩大的葉片,高出2米的枝幹,強子曾進去攆誤入的羊群,裡面密不透風,雜草盤延,深夜棉田滴水路過桂桂家地頭,黑漆漆的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強子覺得心裡不舒坦,會有些恐懼,有時去團部從連部門前公路騎車穿行,路邊的蓖麻地讓強子覺得不通透,不開闊,壓抑,那一年,蓖麻行情不好,桂桂和她丈夫把捋回來脫殼的蓖麻子放在庫房兩年才脫手賣掉,錢投進去了,沒有掙上錢不說,還搭進去不少人工,大前年秋天開始種上了苜蓿,一年收割了四茬,聽桂桂說去年苜蓿地掙了6、7萬,今年行情又變了,牛場的領導說他們種植的苜蓿蛋白質含量太低,雜草多,溼度超標,每次去牛場交苜蓿,都要打回來一部分,強子從來沒有問過啥原因,他只是在連隊小賣部門口休息喝啤酒的時候聽新建、愛民、富陽議論過。

  強子想必是這個連隊最安靜的人,他和媳婦帶著兩個女兒住在連隊的小學院子裡,小學院子北面是連隊場院,這裡平時很少有人來,並遠離家屬區,孩子們都去團部上學了,院子空著,連長得知強子從炮臺鎮領回了個媳婦,想到他在連隊沒有房子,讓桂桂老公把強子叫到連部,強子不善言辭,但是他知道連長關心自己,家裡父母去世都是連長在幫著張羅入殮下葬,他對連長的親近在心裡,每次放羊看到連長騎著摩托車經過,給他打喇叭,有時候會停下來拍拍他的肩膀、揉揉他的頭髮,扔給強子一盒雪蓮煙,強子只會晃晃頭,憨憨地笑,露出白白的牙齒。

  強子從小就跟著父親放羊,連隊那時候種植的莊稼多,苞谷、棉花、麥子、苜蓿,還會闢出一塊地種菜,種瓜,那時候,強子還小,母親身體不好,每年春天、秋天都會被連裡安排去看護苜蓿。強子會緊緊扯著母親的衣襟哭鬧著下地,母親拉著強子,強子挎著書包,兩行眼淚掛著,抽泣著跟著母親,手裡拿著半塊饃饃,看苜蓿也就是坐在樹蔭下,只要沒有牲畜和人進地掐苜蓿和割苜蓿就好,強子那時候在苜蓿地邊玩耍,清晨空氣清新,苜蓿的葉片沾滿的露珠還沒有褪去,那時候苜蓿綠的嫩弱,茂密,連隊的人們都知道,當春風吹拂在臉上不再清冷刻骨,當柳枝泛起一抹綠,苜蓿就可以掐著吃了,對於那時候的連隊人們來說苜蓿

  經歷一個冬天,眼中只有白雪皚皚和枯褐色的枝杈,每天吃的蘿蔔白菜的人們來說,任何星點的綠色都是老天爺的饋贈。這時候的苜蓿能蒸著吃、能下麵條、能焯水涼拌,微澀而清香,

  連隊每一家人都會掐一些回來,強子看到過母親對著下地掐苜蓿苗的.人們柔聲細語地說:掐吧,去躲在樹蔭裡,夠吃就行了。要不就是笑咪咪地對挎著筐、掂著麵粉袋子的人說:順著林帶去北頭掐一點就好。來掐苜蓿的人們大多是連隊裡的家屬和孩子,當他們挎著滿滿一筐、鼓鼓一袋的苜蓿,看到地頭強子和母親,會有些尷尬和狼狽。母親會笑著說:不要再來了啊,快回家去吧。幾個每天相伴掐苜蓿的女孩子,遇到強子和母親會羞紅了臉,低著頭,看著自己磨損泛白的鞋子,那份羞紅會暈染到脖頸上,母親往往低著頭納鞋底,而那幾個女孩子會一直低垂著頭,走過去好遠才敢抬起頭,再轉身子看看那個牽著一個小男孩的瘦弱身影,才會相互看看露出釋然的笑聲,笑聲不大,但是也讓沙棗林枝頭上的麻雀停止了嘰喳。

  強子從那時起,貪戀起苜蓿的綠,貪戀起在風中搖曳晃動的紫色的苜蓿花,在他心裡,童年的記憶溫暖,恆遠。好些年,連隊不再種苜蓿了,放眼望去,就是棉花、麥子,玉米,偶爾強子會在偏遠的連隊看到一片綠的紫花苜蓿,苜蓿正開花,星星點點,流光溢彩,粉蝶蜜蜂上下飛舞,盈盈嗡嗡。

  強子隨玉亭去伊犁販羊,他第一次見暮夏天藍水碧,公路兩旁油菜花開的正盛,噴薄著太陽的光澤,一抹抹金黃亮得晃眼。綿延的山坡上揮舞著大扇鐮割苜蓿的牧民,收割麥子打成圓捆的麥草,強子覺得看不夠這如畫的景色,剎那間,深埋心底的塵封記憶甦醒,往事會聯翩而至,如在目前。

  回到連隊的強子,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回憶裡,他每每牧羊路過桂桂家的苜蓿地,他都會目不轉睛地看著綠如秀毯、如畫如歌的苜蓿地,他可以坐在靠近排鹼渠的路邊,懷裡抱著放羊用的鞭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苜蓿地,他看著苜蓿隨風晃動,他看著紫色的苜蓿花在風中搖曳,那一刻,路邊蔥鬱的楊樹柳枝都變得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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