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你的愛-散文
等待你的愛-散文
汽車沒有節奏的鳴笛聲向冷清的站臺襲來,匆匆的行人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各自的方向走去,人群在沸騰的喧鬧聲中畫出了他迷茫的心。他被人海湧起的波浪推向現實的彼岸,成為了一朵枯黃的浪花。他捲起褲管,走進最深的寂寞,撕下潮水嘲笑他時的麻木表情。他在見到地上到處都是那個輕浮的笑意時,他更加憤怒了,失去理智的他把生活一口吞到嘴裡,用已經被五穀雜糧磨鈍的牙齒不停地咀嚼著。當他的牙齒被生活溢位的水汁染黃時,他臉上的肌肉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他停止了乏味的咀嚼,端起時間,喝了一口死水,然後把沒有嚼碎的生活連著它現實的慾望吐了出來。他的嘴裡只剩下苦酒的酸味,紅潤的舌頭完全失去了知覺,不能自由的舒展。他想說話,可是那些嘴裡的話語卻卡在了狹窄的咽喉,堵住了他通向這個世界的唯一通道。他衰老的意識驅趕著它的舌頭,鞭笞舌頭上早已失去知覺的唾液,唾液在受到外來力量侵入之前,就點燃了自己心中的那盞枯燈,焚燒著自己脆弱的身軀。他感到無助,被卡住的咽喉不能把體外汙濁的空氣傳送給肺。他漸漸失望,開始放棄了自己。就在他準備永遠閉上眼的那刻,她溫柔的吻印上了他的嘴唇,一絲絲空氣像把利劍一樣劃開了那些堅如磐石的話語。他感覺到她的溫柔像清澈的溪水一樣涓涓的流在他的經脈裡,感覺到唇的溫度像一聲聲深情地呼喚聲一樣喚醒了他沉睡的愛。他知道,她就是他一直等待愛的那個人。
她摟著他的腰,他騎著破舊的腳踏車,路旁的風景禮貌的為他們的愛而讓路。車到中途,吱呀聲戛然而止,彷彿是命運故意的安排。她嘟著小嘴不情願的跳下,他勾著她像座小山的鼻樑。他移開手後,他的手上還沾著她臉上胭脂的殘香。他把那根手指放在鼻子前一嗅,情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噴嚏。他忘了他對香味過敏,他的鼻子只能做一個不能沾葷的和尚。他把那根手指握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裡,一絲絲涼意從手心傳來,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冷,需要厚厚的棉襖來抵擋潛藏在春天裡的寒冷。他轉身,正準備用自己的寒冷為她編織一個冷笑話時,她的身影消失在一輛高階轎車裡。他對著轎車消失的方向望去,他看到她的鼻樑是那麼高,他的手指攀不上。他想,是那鼻樑上繚繞的寒煙遮住了她俊俏的臉龐,還是那個與他手指長度成反比的海拔欺騙了他的真情。對她,他是如此的用心,無微不至。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裡,可是她還是從他的指間滑落,摔在現實的鋼筋混泥土上,碎為他不願看見的現實。他告訴自己,她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她和另一個男人開始了愛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這樣在他的愛情陣地上撤退,只留下他一個人用鮮豔的血液守衛他和她連個人的愛情。如今,兩個人的寂寞,他獨自承受。他安慰自己,她只是搭著那輛車回家找人來幫他,那個開車的司機是她的朋友。他相信,她還會乘著那輛車,再次坐上他那輛破舊的`腳踏車。可是腳踏車的輪胎破了,那個細小的孔需要具有粘性的物質來填補。他再次想起了她那像座小山的鼻樑,他拄著那根勾過鼻樑的手指,艱難地攀爬在陡峭的絕壁上。他聽見山上有石塊沙沙的滑落聲,他抬起頭,臉上的汗珠被他身上的疲憊串成了一串,有次序的墜落在沒有退路的石壁上。當他快爬上山的最高處時,他看見她開著那輛高階轎車,載著他失落的愛,向山下駛去。他的心在剎那間碎裂,伴著他的心痛,他墜下了深不見底的深淵。被摔得體無完膚,他艱難的抬起頭,看到自己正站在山的最高處,等待她的愛。
他把腳踏車扔在了馬路中間,一排排的汽車停了下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司機從車下走了下來,用發臭的髒話辱罵著他的自尊。他充耳不聞,任由那些大聲的辱罵聲像雨滴一樣飄落他狹小的世界裡。一個高大魁梧的大漢走上來就是一拳,他的血液順著鼻孔向下滴落,滴落在地上,捲起了幾粒紅塵。他看著紅塵。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在一粒紅塵裡,被一根像鐵鏈一樣的紅線捆綁在燒得赤紅的十字架上。他閉上眼,等待著鋒利的鐵釘穿過他的琵琶骨,把他永遠的釘在十字架上。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她無情的背叛所麻痺。他不知自己到底還苟活多久,他現在的處境不容他瘦弱的身軀產生絲毫的反抗意識。他已經不能思想了,所有的邏輯在他的大腦裡都變得和亂麻一樣沒有秩序的交錯。他在猜想自己死後,自己的肉應該會腐爛,然後被一隻只白色的蛆蟲吃掉,最後只剩下他沒有愛情的骨架,支撐他僅存的那點靈魂。他想,耶穌被釘在了十字架上,成為了上帝的寵兒,成為了世人信仰裡的一部分,而我死後,我的名字會被後人刻在笑談聲中嗎?如果我死後成為了神,我要跪拜在佛祖的座下,皈依佛祖,從此在方外放飛自己不受約束的閒情。他想自己應該受戒,剃光頭髮,頸上掛一串佛珠,整日參悟佛法。可是如今自己的身軀卻不能獨立在三界之外,自己要到底怎樣做才能保持自己他對她的愛的完整。紅塵在氣息微弱的瞬間掉落在地上,他揹著十字架,從那粒紅塵中走出。他冷靜的解下綁著自己的那根紅線,他需要獲得自由,他決定拋棄對她的愛。他手握十字架,擊穿了那個壯漢肥厚的肚子,壯漢的腸胃被抽出的十字架帶了出來。壯漢的肚子不停地流著血,他惡狠狠地向壯漢肥的流油的腸胃吐了一口唾沫。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時,他看到那個流著血液的胃正在用他熟悉的節奏蠕動著。他用十字架劃開那個胃,他看見了她靜的躺在裡面,她鼻裡微弱的氣息還緩緩流淌在鼻孔裡。他興奮的將她抱起,用溫熱的唇吻在她的唇上,他的愛順著氣息緩緩流入她的嘴裡,灌溉了她乾涸的舌頭,滋潤了她龜裂的咽喉,喚醒了她當初的愛。她慢慢睜開眼,看見了他那顆正等待著她愛的心。她用手輕輕貼在上面,感覺只屬於他的節奏。他撿起躺在路中間等的腳踏車,還是他騎著腳踏車,還是她摟著他的腰坐在後面。
他看見了希望,看見了一泓秋水從銀河直瀉而下,看見了她正從一輛小轎車上下來。他猜想,這裡曾是她的起點,那輛小轎車自然會遵循他愛情的規律把她載回到這裡。這裡將是他和她的終點,他們會在這裡用愛築成一座能擋住風雨的房屋。他會在屋裡修一個小窗,閒空時就摟著她的腰,一起眺望那條曾經把她帶走的馬路。他要讓屋外的那條馬路嫉妒他的幸福,他要讓那些駛過的轎車在他的幸福裡失足。也許那輛給過他恥辱的轎車還會駛過屋外,如果他看見了,他要騎上自己攢錢買的那輛新腳踏車追上那輛轎車,用鋒利的自尊刺破那四個人造的橡皮輪胎,拉下那個也許戴了眼鏡的司機狠狠地揍一頓,然後把那個司機綁在十字架上,扔回時間的起點,讓那個司機再次得到孕育。也只能這樣,他憋在心中的那股惡氣才能與他的愛和諧相處,才能與她一起飾演只屬於他們的幸福。他不願讓她發現自己內心裡一直隱藏著的陰影,那些陰影不能帶來絲毫的颯爽之意,只能把他們的愛推向黑暗裡,永遠的暗無天日。想起她平日的賢惠,他羞愧的低下頭,自己怎能這樣對待他呢?他自嘲的笑了笑,用他的愛把那個小窗封死,然後倚靠在牆壁上,等待她來愛。
他看著書,陽光從中天射到書頁上,解讀著書面上深奧的文字。其實他也讀不懂,他只知道那些文字代言了某些失落的愛,所以他以愛來命名那些文字。她一臉茫然之色的看著他,他從剛才的傻愣中迅速甦醒。一輛高階轎車不知什麼時候泊在了他們身前,一聲刺耳的鳴笛聲把他和她隔了開來。車上走下一個英俊的青年,她趕緊迎了上去,然後後頭對他說:“這是我哥,上次就是他來接的我。”他面紅耳赤的和她哥握了手,然後和她一起上了那輛轎車。
車裡,他用手指勾著她像座小山的鼻樑,她嘻嘻的笑著。轎車又回到了那個起點,他清晰的記得,自己當初就是在這裡被湧入人潮的。如今空曠的街道只剩下他對她的愛,他的萬千思緒交織在她的顰笑中。他終於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認真的對她說:“曾經我誤會了你,我從你那像座小山的鼻樑上摔落下來。我本以為我殘缺的四肢再也不能爬上那座山,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掉在了你為我編織的夢裡。夢裡,我找到你的愛。夢裡,我才知道,你一直等待著我的愛。”為什麼你那麼傻,難道你就不能放下自尊,對我大聲的說道:“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