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直到冬天遠去
我在等你,直到冬天遠去
一季冬去,是一闋離歌,既多情又薄情。而你是否如水鄉深處,那位撐著油紙傘款款走過的雨巷女子,笑靨如花,婀娜多姿。
想起你的樣子,我常從文字來探你。
我的文字,是殘缺的,因為總會隨了你的步子。時而落在北地的馬嵬坡,時而落在南國的寒山寺;時而落在辛棄疾的吳鉤劍鋒裡,時而落在李易安的蓮塘最深處。
這一季深冬,是北方灰白色的雪,覆蓋了貝加爾湖像白晝一樣的薛濤紙,是昭君出塞前回首故都的相思;這一季深冬,也是南方藏青色的雨,打溼了嶺南珠江像黑夜一樣的紫毫筆;這一季深冬,或也是大西北赭黃色的風,吹亂了黃土高原像星光一樣的徽州墨。
是呵,這一季冬,終是要離去的了。
這季的冬,行將遠去,而你是否,已算計好歸期。有時我也在想,春季與冬季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呢,而冬季與春季,又隔了多遠的距離?
偶爾想起顧漫的一個句子,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永恆的孤寂,而是明明看見溫暖與生機,而我卻無能為力;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無能為力,而是當一切都觸手可及,而我卻不願伸出手去。
深深的相信,人世間會有一種深情,是你無論離去我多遠,而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夢裡,都會看見你走過的痕跡,是如此輕盈,而且如此清晰。
這個冬季,已與你隔了數個季節了,我的心像極黃土塬上缺水的'貧瘠,長不出美人香草,卻偶爾長出了幹不死的山丹丹、藏紅花,還有芨芨草,寂寞的堅守在這離離的原上。就讓我在蔚藍的天空下,看季節的風花飛過,墜落在我懷裡,讓我的眼光虔誠地迎送你的來去。
總是設想,你會在某個冬季的最後一天出現,天青色的煙雨,撐著油紙傘,搭著烏篷船,走過那彎青石橋,帶著那淡淡的青梅香,走來我面前,就似當年臨水照花的樣子,有些淺淺的羞澀,或者點欣喜。
記得蔣勳說過,最深的愛情是一句平安。或許吧,但我更需要你的,何止一句平安。有些深情,需要用最老的年齡來成全,而有些溫暖,卻需要用一路的山高水遠,來陪伴!
如果懂得,那便是最寬大的慈悲。
這份懂得,不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看多少風景,也不是一定要與你在相對時有多少欣喜,而是,你給過我的暖意,你給過我的讚許,以及歲月在我們手心裡留下過的人間煙火的滋味與氣息。
同樣的一首曲子,聽了好些年,還是喜歡著的;同樣的一個人,放在文字裡,還是喜歡著的。想想,我來這世上,或許,就是為了越過在萬水千山與你在某個芳華正好的季節裡遇見,或者在兜兜轉轉的某個轉角處與你擦肩回眸,然後在文字裡留下你模糊的樣子。一生中一直留著的東西是很少的,只有你的樣子,是沒變的,即使,經年以後,深淺的皺紋裡的你,在我眼裡,還是那個走過雨巷的女子,還是那個臨水照花的樣子,終是我還愛看的。
想起,與你相約一起長大,卻無法與你相約一起老去。
已經過去了的日子,芳華正好的你,青春年少的我,都是熱烈到觸目驚心。曾經是,愛你的灼灼美麗,而老去,當然也愛你的蹣跚步履。就正如一場煙花在夜空絢爛得正好,一段蓮花十月的花事開落得正好,一次雪花冬季的飛舞來得正好。所有的,美麗過,美到撕心裂肺為止!
每個季節都是會去的,正如這個冬月,雪花來過了,美麗過了,終是要去的。
下一個季節一樣可以等你,如四季風景等煙雨朦朧的容裡,如朦朧的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冬天的雨,總是會不經意的落在南方的某個地方,或者某座小橋上,或者落在家家雨的黃梅時節,天青色的樣子,多少有些兒寒意。同時,也會無端讓人想起遠方的黃梅子黃梅雨,還有一個遠去的你。
南方落雨的時節,我在雨裡;北方落雪的時節,你在雪裡。雨會打溼青瓦紙傘烏篷船,雪會覆蓋梨花梅花丁香花,你在雪裡算計何時是歸期,而我,便在天青色的煙雨容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