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地鐵裡悲慘的陌生人作文

倫敦地鐵裡悲慘的陌生人作文

  倫敦地鐵裡悲慘的陌生人

  20xx年6月23日,星期六,上午9點45分,我殺了一個人。監控錄影顯示,當時他走進地鐵站,在所有要去倫敦西區的乘客之中顯得並不起眼。他在站臺前方等候著,直到他能夠聽見我駕駛的列車進站的聲音。這時他平靜地跨步下了站臺、站在鐵軌上,目光直挺挺地望著我,等著被列車撞擊。

  即將到來的撞擊僅僅只有幾秒鐘,但是我感覺卻像幾分鐘一樣漫長。我當倫敦中心線的地鐵司機已經有幾年了,我從來也沒有想到會看見一位穿著牛仔褲、短袖襯衫的年輕人在等待著死神、還直盯著我的眼睛。當我拉動緊急剎車裝置時,我心裡想:“請躲開吧。馬上。希望這是一場惡作劇。”列車越來越近,當我看出他明顯沒有躲避之意時,我閉上眼睛,掩住臉、屏住呼吸。

  列車終於停了下來。我通知乘客:因為一起事故,車門將推遲開啟,然後我呼叫線路管制員尋求幫助。正在這時,我聽見有人在輕輕地敲駕駛室的門。一位衣著講究的男士問道:“你知道在你的列車下面有一個人嗎?”我看了看擋風玻璃上的斑斑血跡,回答道:“是的。”他怔了怔,看了看手錶又問道:“那麼,還有多長時間我們才能重新發車呢?”這一句話不可思議地使我平靜了下來———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不久前的'恐怖襲擊留給人們心頭的震撼還很深,我隔著窗戶我看到的全是焦慮不安的面孔。但是沒有人擁擠,也沒有人抱怨,只有少數幾位乘客詢問原因,這一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一系列混雜的行動:車站員工、警察、消防隊員、緊急支援小組和創傷心理顧問全都來了,展開訓練有素的救援工作,屍體被轉移、列車恢復執行。

  心理顧問告訴我,為了預防心理創傷壓力,我需要休假幾天。我同意接受心理輔導,以確定自己是健康的,可以繼續工作。但是我堅信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我很快就重返工作崗位,連續幾個星期,我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然而到了8月,一位警察前來調查,他給我看了一些資料和照片。那個“陌生人”現在有了一個名字、一個家庭和一個悲慘的故事。

  亨利克亞歷山德森是從瑞典來倫敦找工作的,他事業成功、人緣也很好,只是身體一直不太舒服。不知為什麼,他認為自己的病與艾滋病有關,那個星期他去做了體檢以查明真相。可是到星期六,他再也無法忍受等待的煎熬了:他在極度痛苦的狀態下給父母打了電話,他們很著急,立刻買了到倫敦的機票,然而他們還是晚到了幾個小時:他留下一封訣別信,然後就出發前往車站,趕赴與我的那場死亡之約。假如他再等上一天,他就會得知———所有的化驗結果都是陰性。

  我辭掉工作回家了,我恐怕根本不是一位理性主義者。因為那天晚上,我在愛人的懷裡哭得死去活來。現在,一年過去了,但是我彷彿還是能夠看見亨利克站在鐵軌上,等待著那本來可以避免的悲劇。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