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與徐悲鴻的師生情緣的散文
康有為與徐悲鴻的師生情緣的散文
哈同花園的奇遇
徐悲鴻經過自己不懈的努力,終於在四赴上海以後的1916年2月考取了震旦大學法文系,他在上海總算是有了立足之地。在震旦大學入學不久,徐悲鴻便在報紙上看到了上海哈同花園倉聖明智大學徵集倉頡畫像的啟事。
在舊上海,哈同花園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近代上海最大的一座私家花園,被譽為“海上大觀園”,花園的主人是遠東第一富豪猶太人哈同。從1910年以後的十多年間,哈同夫婦曾在哈同花園辦過多種形式的義務學堂,招收貧苦人家的孩子,到哈同花園唸書。學校提供食宿,學生不用交學費,另外還能得到一些書雜補貼。
倉聖明智大學也是設在哈同花園裡的一所義務學堂,課程主要是文字和佛學。學校設有圖書館、禮樂器室等,校長由熱心文化事業的哈同花園總管姬覺彌擔任。校名中的倉聖,指的就是倉頡,學校奉倉頡為先師,每年春秋都要舉行祭祀活動。
徐悲鴻從報紙上看到徵集倉頡畫像的啟事以後,便馬上開始著手創作,準備應徵,他想以此掙點稿費。他根據傳說中倉頡“四目靈光”的特徵,為這位古代造字聖人畫了一幅一米多高的水彩畫像。畫面中的倉頡滿臉鬚毛,肩披樹葉,眉毛下面是上下重疊的四隻眼睛,神采飛揚。
徐悲鴻的畫在眾多應徵稿件中脫穎而出,順利入選。他不僅得到了一筆高額獎金,哈同夫人和校長姬覺彌還邀請徐悲鴻住進哈同花園作畫,同時他們聘請徐悲鴻為哈同花園的美術指導和倉聖明智大學的美術教授。走進哈同花園,是徐悲鴻人生中的一次重要機會,他從此開始得到了上層社會的青睞。在哈同花園,經校長姬覺彌介紹,徐悲鴻首先結識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恩師——康有為先生。
拜康有為為師
徐悲鴻第一次見到康有為時,康先生已經年近六旬,這時老人已經很少再收弟子了,但是,當他見到眼前這位氣宇軒昂、一表人才的年輕人的時候,老人竟喜不自禁,馬上答應破例收徐悲鴻為入室弟子。這樣,幾天之後,在辛家花園康宅舉行了隆重的拜師儀式,徐悲鴻跪在地上向老師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能被一代國學宗師一眼相中,可見青年徐悲鴻的魅力。
拜師之後,康有為邀請徐悲鴻住到自己家裡,讓他為家人及朋友畫像,同時在國文、金石、書法、繪畫等多方面給予徐悲鴻全面指導。在康家,徐悲鴻認真地瀏覽了老師收藏的大量歷代書畫、碑帖作品,並將“石門銘”、“爨龍顏”等名碑臨摹多遍。在老師親自指點下,徐悲鴻得“宗碑派”真髓,藝術造詣突飛猛進。
康有為是民國初期最早提出“美術革命”的先驅人物,在戊戌變法失敗後,康有為流亡國外,遊歷歐洲。當他看到歐洲各國的美術狀況後,感觸頗深,他認為“羅馬畫為全歐第一”,而“我們的國畫疏淺,遠不如之,此事亦當變法”,很明確地提出了中國畫變法的思想。他還提出改進中國畫不僅關係到中國文明的進步,而且與振興工商業有內在聯絡,應當派留學生到歐洲去學習。康有為這些改革中國畫的思想對青年徐悲鴻觸動非常大。
攜蔣碧微出奔日本
徐悲鴻在哈同花園期間結識了從家鄉宜興初到上海的18歲美少女蔣碧微,一見鍾情。可此時的蔣碧微卻不是自由之身,她在13歲時,就遵父母之命與蘇州的查公子定了親。這個查家是姑蘇大戶,退親根本不可能。這令徐、蔣這對相戀的年輕人十分苦惱。
看到這種情況,康有為親自出面幫徐悲鴻解決難題。他讓徐悲鴻藏在自己的家中,對外聲稱要去法國留學,實際精心準備著徐悲鴻與蔣碧微私奔日本。在兩位年輕人臨去日本之前,康有為先生還特意為徐悲鴻寫下了“寫生入神”四個大字,同時署上了“悲鴻仁弟,於畫天才也,寫此送其行”。既表達了先生對徐悲鴻這一時期藝術的評價,同時也充滿了對這位天才弟子的無限寄託。
徐悲鴻和蔣碧微在日本待了不到半年,因為手上的經費花光了,便返回了上海。回來後,徐悲鴻馬上去看望康有為先生,他在談話中向老師表達了想去歐洲留學的願望。康先生說現在世界大戰打得正酣,眼下去歐洲不太可能,不如先去北京,看看能否弄到一個官費留學的名額,將來出國,兩個人的生活可以過得寬裕一些(官費,就相當於現在的公派出國)。康先生又說,去北京的話,他可以介紹幾位朋友。
聽從了老師的話,1917年12月,徐悲鴻、蔣碧微夫婦一同北上。他們先乘船到天津,然後再乘火車來到了北京。這是徐悲鴻第一次到北京。
到北京後,徐悲鴻拿著康有為先生的介紹信,首先找到了康先生的大弟子羅癭公先生。羅癭公是北京名士,在政教兩界很有地位,著名的京劇大師程硯秋就是羅癭公先生一手栽培的。羅癭公看到老師的信後,馬上給當時的教育總長傅增湘先生寫了一封信,請他給徐悲鴻一個官費出國留學的名額。
“你可以去法國留學了”
徐悲鴻經羅癭公介紹去見傅增湘總長,見面時徐悲鴻表達了想爭取官費去法國留學的願望。傅總長說:“聽說徐先生畫兒畫得好,能不能畫幾幅讓我們看看?”
於是,第二天,徐悲鴻把自己畫的多幅作品送到了教育部。幾天後,徐悲鴻又去見傅增湘,傅先生說:“你畫得確實很好,只是現在世界大戰未停,將來有機會的時候一定少不了你。”徐悲鴻公費留學之事就這麼簡單定了下來。
與傅增湘先生交往,年輕氣盛的徐悲鴻還做了一件傻事: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918年的10月,徐悲鴻聽說教育部派了兩位北大教師去歐洲留學,他坐不住了,馬上跑到教育部,當面質問傅總長,責備傅增湘先生說話不算數。
傅總長解釋說:“世界大戰還未停,你不必著急,這次派出的兩個人僅是考察不是留學,你再等一等。”
回家以後,徐悲鴻還是想不通,他就給傅增湘先生寫了一封措辭更加尖銳的信,發洩自己的不滿。幾天後,徐悲鴻遇到羅癭公,羅癭公說傅總長對徐悲鴻的謾罵非常生氣。
徐悲鴻也是鬱悶未消,他說:“既然不派我留學,當初為何還答應我?”羅癭公說:“這段時間教育部從沒派遣過留學生,你公派留學的名額也未被取消。”聽羅癭公這麼一說,徐悲鴻對自己的做法非常懊悔。
時間不長,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教育部開始派留學生去歐洲學習。傅增湘馬上召見徐悲鴻,見面時徐悲鴻覺得很侷促,無地自容。傅增湘先生毫不介意,第一句話便說:“好了,你現在可以去法國留學了。”很快,徐悲鴻收到了公派留學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