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 昨夜星辰昨夜風 李商隱
無題 · 昨夜星辰昨夜風 李商隱
無題 · 昨夜星辰昨夜風全詩以心理活動為出發點,詩人的感受細膩而真切,將一段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情感描繪得撲朔迷離而又入木三分。以下是小編分享的無題 · 昨夜星辰昨夜風李商隱賞析,歡迎大家閱讀!
【原文】
無題 · 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①西畔桂堂東。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②一點通。
隔座送鉤③春酒暖,分曹④射覆⑤蠟燈紅。
嗟餘聽鼓⑥應官⑦去,走馬蘭臺⑧類轉蓬。
【註釋】
①畫樓、桂堂:都是比喻富貴人家的屋舍。
②靈犀:舊說犀牛有神異,角中有白紋如線,直通兩頭。
③送鉤:也稱藏鉤。古代臘日的一種遊戲,分二曹以較勝負。把鉤互相傳送後,藏於一人手中,令人猜。亦為古代宴會中的一種遊戲,把鉤在暗中傳遞,讓人猜在誰手中,猜不中就罰酒。
④分曹:分組。
⑤射覆:在覆器下放著東西令人猜古代的一種遊戲。分曹、射覆未必是實指,只是借喻宴會時的熱鬧。
⑥鼓:指更鼓。
⑦應官:猶上班。
⑧蘭臺:即秘書省,掌管圖書秘籍。時李商隱任秘書省正字。這句從字面看,是參加宴會後,隨即騎馬到蘭臺,類似蓬草之飛轉,實則也隱含自傷飄零意。
【白話譯文】
昨夜星光燦爛,夜半卻有習習涼風;
我們酒筵設在畫樓西畔、桂堂之東。
身上無綵鳳的雙翼,不能比翼齊飛;
內心卻象靈犀一樣,感情息息相通。
互相猜鉤嬉戲,隔座對飲春酒暖心;
分組來行酒令,決一勝負燭光泛紅。
可嘆呵,聽到五更鼓應該上朝點卯;
策馬趕到蘭臺,像隨風飄轉的蓬蒿。
【創作背景】
所謂“無題”詩,歷來有不同看法:有人認為應屬於寓言,有人認為都是賦本事的。就李商隱的“無題”詩來看,似乎都是屬於寫豔情的,實有所指,只是不便說出而已。
此詩是追憶所遇見的豔情場景。先寫筵會時地;接著寫形體相隔,人情相通;再寫相遇的情意綿綿;最後寫別後離恨。豔麗而不猥褻,情真而不痴癲。
【賞析】
首聯兩句,交明時間和地點。疊言昨夜,更有追思不止的意思,同時給人閱讀上的審美享受。首句以“昨夜”明點追憶舊事。先說明宴會時間,再說宴會地點,三四句以他物作比,“身無綵鳳”寫昨夜之情,在宴會上恨無綵鳳之翼飛到所愛的人的身旁,“心有靈犀”指犀角中央白色,兩頭相通,故曰一點通。兩心相印,雖身無飛翼,並不能阻擋兩人情感的默默交流。“綵鳳”、“靈犀”成愛情暗喻,形象婉蓄,色彩明麗,富音樂性。五六句從兩人的默契轉到對整個宴會的描繪。描寫隔座行藏鉤之戲,分撥猜測謎底,極寫宴會的熱鬧歡快氣氛,為相戀的歡悅塗上了更加麗豔的色彩,與戀人歡快之情和拍。[3] 再往深處看,詩人為何會在首句獨獨寫到星辰和風這兩個概念性意象。星辰在古代不僅是星星的意思,“中夜登高樓,憶我舊星辰”(唐 孟郊《感懷》),夜晚登上高樓思念往昔的美好,有歲月的意思;“新歡繼明燭,樑棟星辰飛”(唐 杜甫《奉送魏六丈佑少府之交廣》),喻指輝煌的燈火;古人還稱入朝為郎為“上星辰”。自然界的風有暖風、涼風、冷風、陰風等,與人類社會聯絡起來,又有了風化、風度、風骨、黑風,甚至還暗合了男女情愛之意。這樣一來,僅開頭這一句,就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和疑惑。
畫樓西畔桂堂東,雕畫的閣樓,以桂木為材的廳堂,極言其奢華綺麗。畫樓為輔,桂堂是主,引畫樓西為桂堂東穿針引線,“隱然有一人影在內”,帶領讀者順著詩人的眼光走向桂堂,值得注意的是,詩人是不在桂堂內的,他身處的環境是星辰高掛的靜謐幽深的夜空下。
後二句圓轉溢輝,精工富麗,膾炙人口,是一組絕妙的對句。靈犀,如淳曰:“謂中央色白,通兩頭”。綵鳳和靈犀都是神明之物,足見這裡感情的高潔清明。詩句的意思就是嘆息自己身無雙翼化綵鳳,只留得靈明一點與之心意兩相通。這種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的追求令人感動不已。
頸聯寫送鉤覆射酒暖燈紅之樂。送鉤來自漢代的一個傳說,相傳鉤弋夫人小時候雙手一直都是握成拳的姿勢,沒有辦法鬆開,後來武帝見到,掰開她的手,一塊玉鉤從手中掉下,從此雙手不再蜷曲,被封為“鉤弋夫人”,後人對此傳說效仿改編,在酒席上藏鉤行酒令讓人猜玩。覆射也是唐代酒席上的一種遊戲,眾人在酒令中以字句隱寓事物令人猜度。兩個遊戲都是需要多人參加配合才能完成的,與前兩聯詩聯絡起來,前面還是星辰高掛,泠然清風的.空曠夜幕,這裡卻人影憧憧,酒暖燈紅。“暖”字和“紅”字,一個形容春酒,一個形容蠟燈,充溢著恣蕩歡笑,一派和諧景象。前後對比,令人心生不安。林庚在《唐詩綜述》中說:“紅是暖色,它是流動的,熱鬧的,所以近於複雜”,顏色的暗示性在文藝上最富感染力,詩歌中的紅色有時是反著說的,古有“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唐 元稹《行宮》),“斜拔玉釵燈影畔,別開紅焰救飛蛾”(唐 張祜《贈內人》),紅花後面有人寂寞,紅焰影中只能與飛蛾作伴,枯索之況彌觀,惋傷之態彌切。滿堂的紅影襯托出作者的蕭索孤獨,讓讀者驚異於一個世界中竟有反差如此大的兩種景象,詩人的寂寞,是深藏在熱鬧裡的寂寞,紅,是和諧外表下的激流湧動。
詩的最後兩句走馬蘭臺的淒涼痛苦也便是水到渠成了,聽鼓而起,恰如蓬草,今朝的寂寞蕭索,使人念及昨日的燈紅酒暖。詩人“嗟”嘆自己為“聽鼓應官”,而官身卻“類轉蓬”, 象蓬草那樣飄泊不定,因而兩人後會難期,歡情難再,令人感傷。這是一種反結法。前面極言歡情,結尾時歡情化為烏有,反襯詩人對這段戀情的難以磨滅,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