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詩情溫柔心王學淵老師小記的散文
浩蕩詩情溫柔心王學淵老師小記的散文
王學淵教授是我師專的老師。從舟山師專畢業已經30多年了,一種惦念、一種留戀、一種敬慕、一種感激,交織成洶湧的情感卻常常被我不善表達的個性牢牢地藏入心底,而在心中釀得更加醇厚和深刻。但卻從來沒有表達過,所以,每次見到王老師。總不免有一種愧疚,總會讓記憶湧出無數的畫面。
其實,聽王老師的第一堂課不在師專,而在大衢。大概在1978年的時候。那時,我在島鬥中學任教,當時很多教師都參加函授學習。王老師去大衢授課,講的是詩歌。那天下午我沒課,就去聽課。教室裡全是人。剛剛爭脫第一次“讀書無用論”困擾的教師求知上進的熱情很高揚。王老師坐在講臺前。他一開始就講起觀音山,然後他激情洋溢,朗讀他即興寫的詩作,就這樣很自然地引入了他的講課主體。他講課表情豐富,把詩歌的意境韻律節奏作了生動形象的演繹。這是我那些年聽到的最生動的課。比如講到節奏,他就以《白毛女》中“扎紅頭繩”為例作比,說明朗讀的節奏與情感體現的關係,他即興作楊白勞演唱和喜兒的演唱,然後隨意一點,這朗讀的輕重緩急與表達的情感關係的內涵就闡述得得淋漓盡致。這種闡述技巧,真的是自如輕逸,形象明瞭,豁然開朗,富有啟發。
進入師專,王老師給我們上過現代文學課,寫作課,古代文學乃至語文教育學。他淵博的知識、豐富的想象、奇巧的聯想、精到的見解、洋溢的激情,在同學中間傳為佳話;而他課堂上古今詩文引用常常似信手拿來,貼切自然,出口成章,文采熠然,使他的課分外生動形象引人入勝。他的課就是一首首豪情激盪的長詩,抑揚頓挫,起伏跌宕,富有韻致。讓你不得不喜歡。記得有個下午,王老師給我們上語文教育學,講的是《井岡翠竹》。我們班當時都是已教過書的年紀較大的學生,有個同學平時很愛瞌睡。《井岡翠竹》也曾上過,所以上課一開始就又睡著了。王老師沒有去叫醒他,他只是繪聲繪色的講解課文,突然他向遠方一指,說:“來啦,來啦,那一邊走過江西老表……”聲音高亮,內氣充足,竟把那位睡著的同學驚醒過來。抬頭看到王老師表情洋溢的繪聲繪色的講述,他羞愧地坐起身子聽起課來。後來,他常跟我們說:“王老師就是厲害,我在夢中也聽到他的.激昂的聲音……”而王老師上課他再也沒有了瞌睡。
王老師的詩文浩蕩汪洋,放達大氣,富有激情,洋溢豪氣。我喜歡讀他的詩文,平時報刊上看到就喜歡收集下來。那裡面有廣博的知識,奇妙的聯想,生動的描繪,獨到的見地,精巧的剖析,給人以啟發和智慧,更會激昂起豪邁的氣概,奔湧來浪漫的情采。我讀《桔色的浪》讀出海的波瀾,我讀《艾青》讀出他的哲思,我讀《古代詩人素描》讀出他的豐富與深刻,我讀他的“舟山歷史文化古蹟散記”系列散文,讀出他的識知的廣博豐贍,他的行文的揮灑自如,他的剖析的精到周至,他的鑽研的深入細緻,他的情緒的浩蕩激揚。就是他的研究性的文章、評論性的文章,也往往洋溢著激情,飛揚著詩意,傳遞著豪邁,在說理之間,給人以美的享受。
於是,王老師一直是我崇拜的老師,敬慕的老師。而王老師溫柔而可親,誠摯而真切的師長風貌更讓我深深欽佩,由衷敬服。
在師專讀書期間,當時我在課外也寫些文章,在學校學生文學社刊物上刊發,王老師都一篇篇修改,記得我寫了一篇《浪花》的散文,二三千字,王老師看了,就給我劃去掉了很多文字,並把我叫去告訴我刪去原因。最後這篇只有六百多字,成了一篇散文詩,讀來琅琅上口,看來含味雋永。後在《舟山日報》上刊發。這使我對寫作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並喜歡上了散文詩,後來也就創作了《草莓》《等待》《聽雁》《鴿子》等幾十篇散文詩。他那時曾很親切地說,應該每天動筆,不要中止。在後來的許多年,我努力去做過。現在由於工作忙,動筆的時間少了,但王老師當時的話一直記在我的心裡,只要有空,總會開啟電腦寫下一些文字。
師專畢業,我回到老家工作,很少跟王老師通訊,但一有事,我去向他請教,他總是誠心誠意解說和幫助。後來,王老師當了校長,我有幾篇論文寄給他,他還是跟原先一樣指點修正。如《農村高中語文教學動因情境芻議》一文,得到了王老師首肯,並在《舟山師專學報》上刊發。
1994年,我調到舟山中學,也沒有去拜訪過王老師。當然見面的機會多了,我也只是輕輕的送上我的一聲問候,倒是王老師每次親切地關照我,像慈祥的父親。
1999年,市文聯決定編輯海邊文叢第一輯,我的《打撈歲月》也是其中的一本。我希望王老師能給我寫個序言。可是又有點羞愧,又有點擔心王老師工作這麼忙,沒空寫而受到拒絕。一直不敢向王老師提。竟是王老師關心我的集子編寫情況而問起我時,我才鼓起勇氣請王老師給我寫個序。王老師沒有一點推拒,一口就應承下來。於是,我就把自己的書稿拿到王老師家裡。他像朋友一樣接待我,一點也沒有架子。對我的生活問寒問暖,使我感受到長輩的關愛。不到一個月,他把序言寫好了,我去拿。他正在家中伏案撰寫。我看到案桌前放著很多“大樣”,有好幾張上又修改得密密麻麻。見我看樣張,他說,文章發表不能有一絲疏忽,要反覆修改。他拿出我的書稿,探問我的書稿閱讀的物件,並指出不能有一絲疏漏。我翻開來看,我書稿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有他修改的地方,有幾篇改得多點,有幾篇乃至連標點也改出來了,我的心裡不禁湧上感動:老師,你是用具體的行動示範,讓我明白什麼叫負責任,什麼叫做學問,什麼叫下功夫,什麼叫認真仔細,什麼叫一絲不苟。
王老師給我寫了《真實的年輪》的序言,五六千字的序言,把我的個性與集子中的文章進行了恰如其分的評價。如果沒有對我的真切瞭解,沒有對我的文章的深入解讀,是不可能寫得這麼切真的。而在這瞭解之間,在這解讀之時,無不讓我感受到老師對我的關切和厚愛。我讀那序言的時候,我流淚了。我想到就是父母也沒有這麼理解我,熟悉我。
當序言的大樣出來後,王老師又叫我把樣稿送過去,他又花了幾天的時間進行校對修改。那一種一絲不苟的精神深深地印在我的腦中。
2003年,我的散文集《與書相伴》編輯時,我心裡多麼想再請王老師給我寫序。我知道,如果我一提出,王老師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我不敢再請他。他擔任著海洋文化研究的重大工作,他這麼忙,有這麼多的學問要做,這麼多的事業要幹,我怎麼敢一次次打擾他,為我這樣的小文章而花費他的精力心血,浪費他的寶貴時間呢?後來只得拿了我自己的一篇文章算作代序。
在定海,也有機會跟老師同桌喝酒。在這酒桌上,我依然能感受老師的浩蕩詩情,博大胸襟;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老師對我溫柔細微的關愛。
默默承受那溫柔,那浩蕩,我說不出“謝”字來,似乎這樣反而會褻瀆那一種情感。我只能默默地去繪就自己的真實年輪,也許老師要得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