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烏蘇裡散文
垂釣烏蘇裡散文
我在烏蘇里江只釣過一次魚,但那次釣魚卻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至今想起來仍舊記憶猶新,彷彿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令人十分懷念。
當時我被借調到農場宣傳部幫忙,這年的深秋和宣傳部的小李奉命去採訪在烏蘇里江捕撈大馬哈魚的幾位漁民,回來以後要給省、市日報寫一組通訊稿,配合當時的宣傳工作。湊巧的是,我倆到索吉網壇的那天正趕上打前站的大馬哈魚已經游過去了,而後面的大批鮭魚還沒有上來。江裡除了有幾隻漁船在打探魚情外,剩下的漁船全都停泊在江岸邊。採訪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只用了兩天就把原本計劃需要一週的工作進行完了。
索吉網灘南面是烏蘇里江,西邊有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從南面荒無人煙的草甸子裡蜿蜒地流過來,悄悄地注入烏蘇里江。河西岸的草甸子里長滿了野山楂和山丁子樹。深秋,野果子成熟了,一嘟嚕,一嘟嚕地掛在落光葉子的樹上,特別顯眼。河裡生長著許多野菱角。金秋時節,野菱成熟了,拎起菱角秧,上面掛滿了黑褐色的菱角。一天,有位漁民划船送我倆到河西岸,小半天的工夫採了一盆子野山楂回來。吃著酸甜的野果,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總好像在這靜靜的河邊還缺少點什麼。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到這裡已經兩三天了,竟沒有釣過一次魚。
在這條靜謐的小河邊不釣一次魚,豈不是暴殄天物嗎?可是,索吉網灘只是一處荒野的網灘,別說這裡找不到人家,就是附近幾十裡地也沒有一戶人家。農場的幾十個漁民到這兒打魚,把一棟不知道是什麼朝代、什麼人留下來的破草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改做了臨時食堂,那些下江打魚的.漁民只能住在江邊臨時搭起來的棉帳篷裡。想在這樣的地方釣魚,談何容易!我們沒帶任何漁具不說,附近也找不到賣釣魚鉤的。那天中午去食堂吃飯時,無意中在食堂的房簷下發現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魚鉤,我覺得簡直是如獲至寶,趕緊把漁鉤摘下來,到江邊找塊石頭把上面的紅鏽磨掉,又把已經鈍了的鉤尖磨鋒利了,又興沖沖地找人要了根兩三米長的網線,把這把來之不易的魚鉤拴好,去了河邊。
沒有下江的漁船多數停泊在河的東岸,幾乎一隻挨著一隻。隨意找只漁船跳上去,也不用釣魚竿,坐在船頭,手裡拎著釣魚線,把魚鉤垂到河裡。
這是我所經歷過的最奇特的一次釣魚,魚鉤是撿來的,朝漁民要了一段魚線,還沒有釣魚竿。除此之外,連魚餌也找不到(沒有鐵鍬,無法挖蚯蚓),只好從漁船上找了幾塊已經風乾的大馬哈魚血,用小刀割下來一塊掛在漁鉤上。同來的小李見我用幹大馬哈魚血釣魚,直說風涼話:“你要是能釣到魚,我就能把它生著吞了!”
說實話,那天我根本沒有指望能釣到魚,只不過覺得在這麼好的地方不釣釣魚,實在是太可惜了。誰知道,魚鉤垂到河裡時間不長,竟有魚咬鉤了,而且咬得很兇,連逗鉤都沒逗,直接咬上了。我連忙往上提魚線,兩三把就把漁線倒騰了上來,釣到一條半斤多重的嘎牙子魚。把釣的魚從漁鉤上摘下來,換上魚餌,又把魚鉤垂到河水裡。
看見釣上來一條魚,我可來勁了,讓小李把魚活吞了。小李嚇得跑掉了。這條河裡的魚真的特別多,隔一會兒就能釣上來一條,都是半斤多重黑黃花的虎皮嘎牙子魚。在這兒釣魚確實和在別的地方釣魚有所不同。在江裡釣魚一般都是甩底鉤,在河裡釣漂竿,可在這兒卻是用手直接提著釣魚線釣魚,而且連著往上提。小李見我釣到魚,再不說風涼話了,到處幫我尋找大馬哈魚血。這工夫,我已經釣上來不少條嘎牙子魚,扔在船艙裡。那些魚聚在船底汪的一小片水窪裡,互相擠來擠去。
小李很快便回來了,他不僅找到幾塊風乾的魚血,還找到了一塊不知什麼時候留下來比較新鮮的大馬哈魚肝。他割下一小塊魚肝,讓我鉤在魚鉤上,試試能不能釣到別的魚?我把魚鉤換上新的魚餌,重新垂放到河裡。
可能是換了新的餌,魚沒有品嚐過,好長時間沒有魚來咬鉤。正準備把漁鉤提起來,再換上魚血,終於有魚咬鉤了。
這次咬鉤和以往每次咬鉤不同,掙得特別厲害。雖然不知道咬鉤的是什麼魚,但我知道這條魚肯定比較大,魚線把手勒得生疼。我沒有往船上硬拽,想好好遛遛它,再把魚拽上來。沒想到,咬鉤的魚卻趁機鑽到漁船下面躲了起來,費了好大勁兒才讓它重新弄出來。反正河裡的魚特別多,咬鉤也快,不在乎跑一條兩條的!我提著魚線,硬把這條魚從河裡拽上船,是條五六斤重的鯰魚。
生活在黑龍江邊的人都不喜歡吃鯰魚,但釣到大魚畢竟還是比較過癮,況且往上提線時的感覺也大不一樣。我把這條鯰魚從漁鉤上摘下來,又換上了一小塊魚肝。很快又有魚咬鉤了,不過這次咬鉤的既不是鯰魚,也不是嘎牙子魚,而是一條大白魚,沒等到魚鉤沉到河底就咬上了。當時我並不知道咬鉤的是條大白魚,以為釣的還是一條鯰魚呢,往上提鉤時也是漫不經心,直到看見魚頭從河面露出來,才知道壞了!忙喊坐在身邊的小李,趕緊拿抄羅子過來。但這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條大白魚猛地一擺頭,竄跳起來,又重重地落回水裡。抓在手裡沉甸甸的釣魚線頓時鬆弛下來,變得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分量。這條大白魚竟把我在烏蘇里江唯一的一把釣魚鉤給別斷了,它也擺脫了被釣上來的厄運。過後我常這麼想: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不去拼死努力,可能只能等待到的只有死亡的降臨!
我沮喪地拎著輕飄飄釣魚線,看著上面已經斷了的魚鉤,懊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小李這次可找到報復機會了,陰陽怪氣地說:“往往可能一個人最最得意的時候,便是他要栽跟頭了的時候!”
我狠狠地瞪了小李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不過那天我的垂釣還是收穫頗豐,小李和在旁邊看熱鬧的兩個漁民把船艙裡的魚收拾到一起,又到食堂拎來一隻洗菜用的大盆。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竟釣了多半盆魚,足有二三十斤。
幾個人把魚收拾乾淨,交到了食堂。那天晚上大家吃的是新蒸的大饅頭,還有燉的嘎牙子、鯰魚湯。
那次烏蘇裡垂釣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卻一直記憶猶新。真的,我再沒有過用那麼短的時間,一次釣過那麼多,那麼好的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