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女人母親散文

農村女人母親散文

  今年春節回家過年,在縣城遇到了表哥和表嫂,表哥跟五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而表嫂從一個年輕女子變成了中年婦女,那模樣就像三十多近四十歲,讓我不由驚心。

  五年裡,表嫂生過兩個孩子,從少女變成妻子和母親,從青春提早走到中年,從驕傲自滿的女孩變成聒噪斤斤計較的婦人,曾經嶄新整潔的家裡因為孩子而步入亂象。

  步入便看到堆積的衣服,舊掉的被子,被踩得花掉的地板,和耳邊孩子的喧鬧。一會兒大的那個鬧人,一會兒小的那個在地板就上拉了,踩得到處都是,表哥開始拖地板,找紙給孩子擦屁股,表嫂笑著在廚房做飯,院子裡洗衣機裡還攪著衣服,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

  目睹著這些,我不由覺得一切都來得那麼快,彷彿一轉身的空當,再回頭時已此去經年,物是人非。

  在農村,女人從女孩子變成婦女是一個極短的過程,結婚、生孩子、操持家務、務農……在家長裡短中,三年五載如十年風霜,侵蝕瞭如花嬌嫩的容顏,粗糙了細滑的手心,俗化了那顆曾柔軟的少女心。

  所以,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坎兒,而順利度過後女人就會迅速的衰老,如一朵開過花季的花朵,發皺、發黃、枯萎、凋落、乾枯……

  我又想到了我的母親,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龐隱約出現在我的眼前,一種深深地無奈在心裡流淌開來。

  母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女人,過低的學歷,連一些稍有難度的字都認不得,樸實敦厚的性情,說的話裡都透出幾許愚昧。然而,她卻是個很好的女人,孝敬父母、撫養孩子、照顧丈夫、操持家務,極為守本分。

  母親說她年輕時沒少受奶奶刁難,做好了飯要雙手送到奶奶手裡,連放在桌上都要被訓斥。而我一直都記得,母親每次做好飯都是等我們都吃過自己才吃,每次父親第一碗快吃完時她都會站在旁邊等著,等父親吃完後接過碗再去盛,這個習慣直至今日還保留著。我覺得,古代遵循三從四德的那這女子們也不過如此了吧。

  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

  她從小就下地幹活,煮飯,十幾歲就開始拉扯兩個弟妹,不盡辛苦,不盡心酸。

  姥姥和姥爺的過早離世讓她那雙單薄的肩膀挑起了繁重的擔子,輟學,辛勤勞動,維持著一家的生計,其中的苦辣酸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從很久前母親就沒有了孃家,她的弟妹也都成家了,她的家就只剩下了這一個,有著我們幾個兒女和她的丈夫的家。

  這個家依然貧窮,她操持得依然辛苦,我沒有見過母親年輕時的樣子,不知道她少女時候是怎樣的美麗,而我見過她的'第一張照片。

  那是在哥哥很小的時候,她抱著哥哥照的,照片上她表情嚴謹,側目看著懷裡搗蛋的孩子,那眉眼面目和現在的模樣差不多,只是現在的明顯更蒼老。我想,是因為太辛苦了吧,所以,她臉上有著過早的老態。

  我們家有三個孩子,哥哥、姐姐、我。這意味著母親經歷過三次生死考驗,也意味著她的青春年華流逝得多麼快。青春不再,美麗不再,有的是無盡的責任和辛勞,所以,她衰老得更快。

  母親是樸素節簡的。

  她不曾穿過很好的衣服,不曾買過化妝品,不曾在自己的年紀上做過掩飾和挽留。

  她保留著一些還有用處但對別人來說像是廢品一樣的東西,如一塊不大的布料、半截鉛筆頭、一個泡麵袋子等,她都小心地收起來,等著能夠用到的時候再拿出來。

  她從來不亂花一分錢,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是仔細計算過的,她很少給自己買什麼東西,甚至幾乎沒有過。她買的都是給我們用的東西,生活所需的物品,她這輩子最虧待的就是自己。

  母親是樸實勤勞的。

  小時候,我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母親親手做的,我還依稀記得她拿著剪刀對著布料小心思索、仔細剪裁的模樣,她對著視窗皺著眉頭穿針引線的樣子,她坐在縫紉機前眯著眼睛低頭縫紉的姿態,那機針急促起落的聲音和她不斷前後踩壓地踏板。她的動作嫻熟流暢,她的表情認真謹慎……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母親早起的習慣從不間斷,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打掃、收拾、做飯、叫我們起床,吃過飯後下地幹活。

  在地裡,她深深地彎下腰,面朝黃土背朝天,汗水浸溼了衣服不說一句,時而直起腰四處捶捶,然後繼續彎腰幹活。她可以一直幹到日頭最烈的時候才回家,然後片刻不歇地做飯,吃過飯後繼續下地……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母親每天比我們更早起床,給我們做早飯,叫我們起床,等著吃好飯後再送我們去上學。春夏秋冬,風霜雨雪,從不曾有一日停歇。

  再後來,我們就讀的學校離家裡遠了些,有幾里路那麼遠,要翻過一段荒無人煙、陰森荒涼的山嶺。母親每天早上都會將我們送到那段路的盡頭,然後看著我們遠去才又獨自走回去,夏天的時候還好些,到了冬天就異常考驗人的意志。要去上學的時候天還黑著,母親就拿著手電筒照路,霧氣重得人面對面都看不清對方的臉,母親就拉著我們的手前行。天寒地凍,她不曾說過一句麻煩,只有對我們的擔心。

  當我們都走出了校門,母親還是不能鬆一口氣。

  兒子大了,事業和結婚是個讓父母極為在意的問題。

  母親跟著哥哥到了離家很遠的城市,哥哥在那裡開了一家店面,她在裡面幫忙,雜活累活什麼都幹,即使哥哥脾氣不好常常衝母親發火,母親也不曾動過不管他的念頭。

  哥哥已經三十幾歲了,卻還是沒有合適的結婚物件。父母焦急,四處託人介紹,一個個的說,結果都沒了結果。母親知道他挑剔,但他的年紀已經容不得繼續挑剔下去,然而,母親除了一次次滿懷希冀,一次次失望嘆息,什麼也做不了。她怕兒子再這麼耽擱下去更難成家,又怕若是由他們做父母地主張會讓兒子難以接受或往後不幸福,她只能憂慮著,等待著……

  我知道母親也是會傷心、會哭、會流淚的,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辛苦的女人。

  她只是將眼淚流在了我們看不到的時候,她只是將苦楚藏在了心裡不說出來,她只是用一顆無私的心愛著家人,她的愛可以包容所有的心酸,她的身體承受起難以訴說的壓力。

  母親,她是辛苦的,她也是偉大的。但是,她的辛苦還未曾停止,因為她的孩子還不能讓她放心。她的偉大也無人讚揚,因為這只是一個母親不求回報不無心宣揚的行為。

  母親,她也是可憐的。

  母親這一生的苦是大多數農村女人普遍都有的,是這樣的生存環境造成了她們碌碌的一生,也是這樣的生存環境造成了她們可憐的一生。

  如果你在鄉村看到一個滿面溝壑、身形佝僂、頭髮灰白的老婦,可會想到她也曾年輕過,也曾如一朵嬌美的花般盛開過,在風中搖曳出美麗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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