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相片抒情散文

那張相片抒情散文

  翻出相簿,扉頁那張熟悉的面孔總會牽動我的思緒……

  銀灰色的髮絲整齊地往後梳,後面留著一個髮髻,髮髻上還插著一根銀色的頭簪。阿嬤的頭髮很長很長,每逢天氣好的時候她都會梳洗她的長髮。阿嬤年紀大,蹲不下去,所以每次都是坐在小凳子上洗,洗好了就叫我幫她梳頭。小時候,總喜歡幫阿嬤梳頭。那頭銀髮是那麼細滑,軟軟的。起初,阿嬤的頭髮還多些,可越到後來就越稀少了。每次梳掉的頭髮,阿嬤都會把它們撿起來,裹成一簇,捆紮在髮髻裡。這樣一來,髮髻就會顯得飽滿、好看。阿嬤很愛惜她的頭髮,偶爾還會往上擦點油,那樣看起來精神許多。

  耷拉的眼瞼遮蔽了她原先大大的雙眸,可阿嬤那深陷的雙眼卻能夠看得清針眼,連鄰居的阿姨都常誇阿嬤的視力好。相比之下,阿嬤的手指卻不怎麼靈光了。儘管她能看清針眼,但笨拙的手指卻很難把線穿過去。那粗糙的雙手,背面爬滿了一條條樹根似的血管,掌心結滿老繭。那雙曾拿過鋤頭,抬過水的手,現在卻連鈕釦都扣不好。阿嬤沒法自己係扣子,所以她衣服的扭扣每次都是我幫忙扣的,每每這時候,她就叨嘮:“人老不中用囉。”那會兒還小,並不懂得說些安慰她的話,只是樂呵呵地幫她係扣子,只是係扣子而已。

  阿嬤沒多少顆牙,嘴唇也深深地癟了進去。照這張相的時候,我想,阿嬤的牙也許掉光了吧。看到她緊閉的雙唇微微向裡收縮的樣子,我不禁想起了她吃東西的時候,靠那僅有的幾顆牙磨著,很慢很慢……

  相里的阿嬤雙頰比以前深陷了許多,也許在一個人過活的日子裡,她沒捨得給自己買點好吃的吧。

  阿嬤的耳朵本不大,可一對重量不輕的銀耳墜把阿嬤的耳垂拉得老長。人家說,耳垂長的人命會長些。假若是真的,該有多好啊!至少我可以見上阿嬤最後一面,再聽她講講那些已經爛熟於心的老故事。現在才發現想聽這樣的嘮叨已是一種不可能的奢侈了。

  這是阿嬤留在世上唯一的相片。阿嬤在她還能走得動的`時候,自己去相館叫人照的,說是死了的時候好給人照著畫像。望著這滿臉的滄桑,我彷彿看見了阿嬤被歲月壓彎了的脊背。她站的時候必須扶著牆,走的時候必須靠著柺杖。最後一次阿嬤走的時候,我還清晰地記得她說:“我自己能走,不用扶我。”那會兒,我發現自己已高出阿嬤許多,而原本個頭高大的阿嬤卻變得那麼的瘦弱矮小。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多麼想再扶著您走走家鄉的小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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