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小時候打夯的時光散文

懷念小時候打夯的時光散文

  午飯後剛迷糊著,被房後不遠處的夯聲震醒,嘭嗤——嘭嗤——嘭嗤——嗤、嗤·····,可能是氣夯老化,也許地基太萱,夯打的不太順暢,時斷時停,時不時聽到夯手為啟動活塞爆發手壓活塞壓桿“咣咣”的聲音····

  現在時興的氣夯,打起來一個人斜佝僂著腰,渾身上下灰頭土腦,再聽那夯聲,嘭嗤····嘭嗤····,枯燥而又單調,看沒看頭,聽沒聽頭,順了風氣夯呲出的尾氣,能把你燻出大遠,真沒意思!

  小時候,農村蓋房打夯,又新鮮又熱鬧,如同演場小戲,祥瑞中帶著喜慶,真是一種享受!先不說打夯那場面、那氣氛、還有哪悠長詼諧的打夯號子,只拿精美的木夯說,就夠你讚歎欣賞半天的:紅潤的棗木夯身,渾圓敦實,雕鑿精細的四個夯抓手,猶如藝術精品,被手抓磨的通明噌亮,抓手上端是雕刻精美的雲頭花紋,木夯底部因使用多年如孩子的不倒翁玩具,渾厚而又圓潤,別說使用,木行往那一放,就夠讓人賞心悅目的。

  那個年代,修房蓋屋大多是幫工,打夯更是個幫工活,選個黃道吉日,花塊八錢買兩筐子菸葉,再扔上幾盒一毛找的菸捲,生產隊出工前後給街坊鄰居們遞遞煙,就算打了招

  呼。“飽吹餓唱”,打夯是個力氣活,大多是中、晚飯後開夯,修房蓋屋,百年大計,誰家打夯耽誤半晌生產隊的活計,隊長也是得過且過,不大計較。

  “掂一掂啦!——哎——嗨呦!哎——嗨呦!哎——嗨呦!”,號子一響,開夯啦!吃完飯的、沒吃完的趕緊扒拉幾口匆匆奔向工地,媳婦窩囊飯沒做中的,男人吵嚷幾句,摸起兩個涼餅子,夾塊老鹹菜也奔了出去。

  誰家打夯,整條街上都透著喜慶,主家滿臉謝意、謙恭自不必說,幫工的男人既有幫人之樂,又有免費的煙抽、水喝,更吸引人的是相聚開葷打逗的歡樂場面。女人們更是歡快得腳下生風,燒水抱柴的.、拉風箱的、洗茶碗的、支桌子的、端煙筐子的,忙著、和男人們耍笑著。打夯的日子,在哪文化匱乏的年月裡,不亞於過個小節。

  打夯一般是夯有兩捅(夯的計量是賃捅的),一前一後壓著打,打夯的號子一響,一會兒就能聚幾十號人 ,修房蓋屋,家家都有的事,過往磕碰拌過嘴的、鬧過彆扭瞪過眼的,在這當口,也前來幫忙,主人趕緊前迎,笑臉遞煙,前嫌盡失。夯打起來了,一夯四人,兩撥在場子上打著,大多人在場外喝著大碗白開水,抽著主人準備的菸葉和一毛找的菸捲,等候輪班。

  打夯即有訣竅又有藝術,每桶夯上有一個領號的夯頭,夯頭的號子吆喝的好,打夯的組合既精神又省力:“掂一掂——呀!開夯地打吧!”“哎——嗨呦!哎——嗨呦!哎——嗨呦!”,“黃道的吉日——扎福根呀!”“哎——嗨呦!哎——嗨呦!哎——嗨呦!”。打夯的規矩是,一排墩三夯,一夯墩三墩。開場吉利話後,就是指揮夯的方位走向的號,還不時穿插提醒宅基部位和同伴安全的詞,“向東遊吧!”“哎······”,“打中間那!”,“哎````````”,“腳下萱呀——加三夯吧!”,“哎······”,打到宅基四角,“四角硬啊——墩六墩啊!”,”“哎······”。遇有年輕的新手,經驗不足,手腳毛糙,夯頭的號子又有了新詞:“三梆子啊!”“哎····”’,“穩住神呀!”,“哎·····”“腳墊夯啊!”,哎·····”,“不經砸呀!”“哎····”······

  人輪三遍,夯過兩遭(圈),身壯旳夯手放了汗,體弱一點的喘了大氣,正統的號子俗套了,夯頭的號子加了內容,葷的、素的、舊聞得現編的,打夯最熱鬧的場面開始了!每逢這時,灶間裡除了幾個老實的年輕媳婦輪流拉風箱燒水外,大多婦女有活沒活的向夯場上湊合,圖的是開心,湊得是熱鬧。

  “新婚三天無大小,打夯場上沒正經”,有了女人的捧場,夯手的精神又提了起來,夯頭的號子更花哨了,二蔫兩口子是男蔫女歡,夯頭一眼瞟見二蔫媳婦提著水壺湊過來,隨機來了號子:“二老蔫呀!”“哎·····!”,“勁真慫呀!”“哎·····!”,“夜唻黑嘍(夜晚)!”“哎·····!”,“挨折騰呀!”“哎······!”,一旁的女人們也嬉鬧著二蔫媳婦起鬨:你這個管不夠的,知道今個兒打夯,夜裡你還死使人家二蔫。二蔫媳婦追著打著,場裡場外一片歡騰。

  兩捅夯都排走了三遍,新手三全的褂子前胸溼到了後背,正咧嘴,夯頭大常有的號子陡然增添了精神:“夥計們呀!”······“提點神呀!”······“東邊來了!”······“花大姐呀!”······“奶顫顫呀!”······“腚翹翹······”,號子還沒喊完,大常有媳婦蠍子螫腚似的嗷叫:“王常有——王常有···你個下三(兒)!······”,大常有定眼一看,走來的是孩子的三姨,提著東西看姐姐來了······

  木夯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

  懷念那個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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