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時節摘刺莓散文

端午時節摘刺莓散文

  題記:在這粽葉飄香的端午時節,獨在異鄉的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兒時摘刺莓的那些美好而難忘的幸福時光……

  刺莓,我們老家那邊叫檬檬,是一種常見而鮮嫩的野果,大人小孩都喜歡吃。刺莓有兩種:薅地時成熟的叫薅地刺莓,顧名思義,栽秧時成熟的就叫栽秧刺莓。薅地刺莓像羞澀的少女,生長在僻靜的角落裡,躲躲閃閃的刺莓樹,瘦骨伶仃的,見著讓人心疼。刺莓樹長著尖尖的細刺,葉子碧綠而細長,開著潔白無瑕的花兒,像母親撒在地上餵養雞仔的碎米。這星星點點的小花,在山風中散發出淡淡的味道,一點也不張揚,絲毫不會引起路人的留意。栽秧刺莓頑強地把根系紮在田埂上或河溝旁,筆直的枝幹仰望著藍天白雲,枝枝葉葉自由自在地往四周伸展開來,猶如一把遮風擋雨的大傘。刺莓,沒有樹高,也沒有花香,默默地生長在寂寞的世界裡,靜靜地開著花結著果。

  端午時節,刺莓成熟了,烏黑鮮亮的刺莓一串串連綴在一起,鮮嫩的果實,就像一串串價值連城的珍珠掛在刺莓樹上。陣陣涼爽而清新的山風拂過,撲鼻的香味一點點在幽靜的山野裡瀰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端午節那天,太陽像熟透了的紅柿子,升上了村莊後頭的山坡;籠罩著朦朦霧氣的水田上空,漂浮著幾朵棉花似的白雲;出窩的鳥雀,在家門口的大樹上跳躍著追逐著,唱起了婉轉而動聽的歌謠!父親起床後,提著一管拇指粗的竹子煙桿去村口的土壩子上割肉,母親守在煤灶邊,用柴火烙豆沙粑給我們姊妹吃。豆沙粑粑受熱後,在鐵鍋裡一點點鼓漲起來,騰騰熱氣裹著誘人的香味在廚房裡飄散開來,直往我的鼻子裡撲。吃了豆沙粑粑後,母親兌了半盆雄黃水,房前屋後灑了起來。老家那邊有“遊百病”的習俗,這一習俗是老祖人們一代代流傳下來的,聽說去村子附近的山坡上“遊百病”,一年到頭就會無災無病。大人們忙著耕田栽秧,“遊百病”的都是無憂無慮的孩子們。我端著銻缽,大聲叫上左鄰右里的夥伴,打打鬧鬧地去山坡上游玩,主要就是摘刺莓吃。

  我們沿著村前那條窄窄長長的小路,穿過一片明亮的水田,爬上了村旁的一座陡峭的大山。我們每天都去山坡上放牛割草,熟悉山山嶺嶺溝溝坎坎,哪裡有刺莓心裡頭一清二楚。我們喜歡摘栽秧刺莓,鮮嫩的果實拇指般大小,猶如一顆顆瑪瑙綴滿了枝頭。我們呼喊著連跑帶跳地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摘起了刺莓。摘了半把,塞進嘴巴,好比豬八戒吃人參果,狼吞虎嚥起來,酸酸甜甜清清涼涼。甘甜的汁液緩緩地滑進我的心底,流進身子的每一個細胞,滋潤著童年的`那些美好而難忘時光,演變成人生中最為鮮活和難忘的記憶!我們出門摘刺莓時,母親總是語重心長地說:“你要記得少吃點檬檬,吃多了肚子會痛。出門時別嫌麻煩,帶上一根竹竿打老蛇。”可到了山坡上,我就把母親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往嘴巴里一把接著一把塞刺莓,吃得汁液順著下巴淌,染的滿嘴烏黑,撐的肚兒鼓鼓圓圓。我打著響亮的飽嗝,搓揉著籃球般大小的肚子,實在吃不下一顆半粒刺莓,就把刺莓捏碎,塗抹在臉上,像一個小丑,揮舞著手臂學著鄰村的藝人跳起了地戲《薛丁山徵西》。大家玩瘋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扭成一團,相互用刺莓打著花臉,弄得一臉一身黑漆漆的,可沒有人會去計較什麼。一串串幸福而歡快的笑聲,像翩翩起舞的花蝴蝶,撲閃著輕盈的雙翼,飛過包穀地,飛向遠處的山巒,撒滿了老家的山山嶺嶺……

  我們玩累了,來到水溝邊,用清澈而透亮的山泉水把臉清洗乾淨,忙著摘刺莓回去給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吃。我們挑選那些枝繁葉茂的刺莓樹,一棵就可以摘幾銻缽刺莓。這會兒,我們認真地摘著刺莓,右手捏著刺莓樹的葉子,左手輕柔地摘果實,沒人說話,只聽到山風在耳邊刮過,呼呼地響著。刺莓軟軟溼溼的,稍微用力它就碎了,流出烏黑的汁液,染得小手黑乎乎的。有時刺莓樹也會和我們開一下玩笑,它的尖刺會輕輕地吻著你的手臂,不過一點也不痛,就像鄰家的小女孩掐了一把,觸電般麻麻的癢癢的。刺莓樹有時也顯得特別熱情,它的尖刺掛著你的衣服,不讓你走,想讓你留下來陪它說說悄悄話。摘了滿滿當當的一銻缽刺莓,我咧著嘴巴端在手裡,沉甸甸的,小心翼翼地走在潤潤溼溼的包穀地裡。有些小夥伴,出門時沒有帶銻缽,就在地埂上扯來一根堅韌的野草,在末端打了個死結,把刺莓一顆顆穿起來,像貴婦人掛在胸前的項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腳的村莊燃起了點點盞盞的燈火,我們才一步一步往家裡趕去。那潤溼的小路上,留下了一串串歪歪斜斜的小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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