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達性經典散文

酒達性經典散文

　　年輕時，與朋友相聚幾乎皆以酒為媒酒。彷彿只有酒的濃烈才配年輕的激情，只有酒的力道才能駕馭青春的狂傲，也只有酒——男人一樣深邃如海的靈魂，才能讓一顆年輕躁動的心得到安撫與平靜。

　　可以說年輕時，不同牌子的酒，就是一首首不同名字的青春交響曲。如果說酒香是青春舞蹈的悠揚旋律，那麼把盞豪飲的身姿，自然就是青春灑脫的舞蹈。酒場上，就是單說一個“喝！”字，也顯露著青春足夠的底氣。讓人感到年輕的身體裡蘊藏著使不完的精力。於是，每每飲酒，雖不能像李白一樣醉酒醉出百篇的詩來，可也豪情萬丈，指點江山，不亦樂乎。

　　年輕，是一塊新開的土地肥沃的土地，不但種什麼都長，還充滿著好奇。繼續拿上大學喝酒來說，一場酒不管什麼酒那來就喝，品種多多益善，毫不選擇。不造作，不推諉。喜歡新鮮和嘗試，鍾情體驗和感受。年輕的心不分酒是醬香、清香還是濃香型，都能在酒的醬香柔潤、濃香的甘爽和清香純正中找到感覺，那顆年輕躁動的心都能在酒精得到快感和釋放，有了李白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浪漫與灑脫的神情，有了屬於年輕的短暫的滿足。

　　那時，我們沒有條件像文人雅士用犀角杯和玉碗增酒之香、酒之色，但宿舍裡的喝水大瓷缸也能大大的增加飲酒的快樂氣氛。喝葡萄酒時，自然想起“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想起葡萄美酒的豔紅之色，但沒有夜光杯，只好調侃安慰自己，說我輩鬚眉男兒飲未免豪氣不足。但當葡萄美酒盛入我們的直筒玻璃口杯中，也像夜光杯一樣，看到酒色與鮮血一般，飲酒有如飲血。我便仰頭，撫須——那時沒有幾根真真的鬍鬚，只能做撫須狀——摸著下巴，口吟嶽武穆詞：“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那個壯哉！徒添幾分壯志未酬的英雄氣概來。併為自己的前茅後盾，自圓其說。說紅酒雖其味綿軟，但其色和詩，笑納了。

　　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飲高粱酒用青銅酒爵才有古意。窮學生，除了窮點，學問不少。每個週末，買幾斤廉價的`高粱酒用塑膠壺提到宿舍，開蓋之前一通說古敘典，調侃嬉戲，古意自然而生。杯子氣量小，鋁製的長方形飯盒大氣，便用飯盒替代了青銅酒爵，幾杯豪飲，嘴上跑馬，深夜而眠，睡的甚是踏實。或是去街上小飯館裡要兩個小菜，來幾大扎杯啤酒，一人一紮杯，一個咕嚕兒見底，過癮又實際，很是爽快。學生有的是學問，喝酒自然談酒，你一言他一句，彷彿都很博學說不完。大家都說，學校如考酒知識，我們幾個必定名列前茅，不像材料力學一考就考得一塌糊塗。挺丟人。最後想想，說的最多的酒，卻是那些沒有喝過甚至沒有見過的酒，比如味美卻失之於甘的上佳米酒，雖知書上講其略稍淡薄，但用大斗飲之，一定與飲啤酒有的一比，一顯男兒氣概，可惜書中所見，只能一臉憾相，壯士惆悵。比如採集百草的百草美酒，也知飲之其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飲先醉。若再把百年古藤雕杯握於手裡增添雅緻，芳香之氣肯定浸心潤肺。那時我還沒有戀愛過，說起百草美酒，那感覺就動心，想著那一定是戀愛的味道，心底怪怪的便產生了想談戀愛的心思。還比如梨花酒吧，一句“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杭州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飲這梨花酒，手握翡翠杯，再看著人來人往，那是多麼的雅緻風韻。如人生得意，怎能藏得住風流？再比如玉露酒，手握透明的琉璃杯，細觀酒中如珠細泡緩緩而動，一人獨飲慢品，其佳處自是妙不可言。

　　上學期間喝酒都是週末或放假時間，喝酒也沒耽誤學習。但經過幾年的酒文化薰陶，自己的身上倒是或多或少地有了幾分白酒的陽剛、啤酒的率真、紅酒的詩意、米酒的樸實、百草酒的豐富。倒也活的人模人樣，鶴立雞群，自我感覺很是良好。更沒想到的是畢業後，因愛好文字在報刊雜誌上發表了幾篇文章便被安排到機關辦公室做了文書，成了同學中第一個進入機關的人，在那個房子稀缺的年代，又成了同學中第一個擁有房子的人，同學羨慕不已，只說啥人啥命。而學校裡學的專業從此荒廢，但學校裡自學的酒文化和調侃本領在以後的生活裡有了用武之地，是我對自己辦公室工作如魚得水。想起自己的經歷，感到生活有時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百思不得其解。應了那句老話：“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年輕時喝酒，喝的真：真心，真性情。不含水分，不藏假。一言一行，口心如一，實實在在。如五官，凸就是凸，凹就是凹，不掩飾。但隨著自己被社會的同化，更多的酒場不再是情感的交流，不再是心與心的傾訴。喝酒成了應酬和生活的主題，有主題的東西都是藝術，藝術就需要修飾和雕琢去表達的主題的完美。所以，同樣的酒，喝下去，卻感到人與人的目的近了，心卻遠了。現在的酒，也像一盤西紅柿炒雞蛋，現在怎吃也吃不出小時候的那個味。

　　一個人真正喝酒的人，是一個不善於偽裝的人，是一個坦蕩的人。面對朋友，酒就是靈魂的還原劑。所以年輕時我喜歡喝酒盡興，圖個痛快，把煩事拋在腦後，醒來再說。所以到現在有許多朋友們還在繼續述說和演繹的我的故事。想著被朋友們惦記、牽掛著，在感受幸福的同時，也常常為飲酒誤事而懊悔不已。一次酒後誤事，被髮配到基層工作。上面的老鼠比貓大，當時心裡實在想不通，賭氣辦了停薪留職手續離開單位，在社會上打工飄蕩了四年之後又回單位，是自己的人生髮生了根本性的轉折，箇中滋味想來感慨萬千。

　　細節處鑄造完美。人生也一樣。生活的過程，人需要一份定力約束自己的隨性放任，完善自我。以不傷害別人，包括自己的身體為底線，展現自己。然後達性而快樂。喝酒又喝酒的潛規則，那些喝的把自己都找不見的人，以後喝酒自然沒人再去找他。喝酒是一種品位，透過喝酒能讓人看出一個人活著的精緻和粗糙程度，感受到一個人內心的涵養的光芒和缺陷的印記。

　　四十不惑，身體年輕已透支，胃不太好。我明白最好的辦法是以茶代酒，便徹底戒酒。開始朋友們不習慣，勸酒，時間一長慢慢都習慣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依然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