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下的千年情歌散文

　　輪迴的潮汐湧上海巖，早已將那逶迤的紋路沖刷成了灰白色的滄桑古鏡。沒有一絲光芒投影在那古鏡上，只有那輪迴不息的潮汐，與延至海角的雲翳。

　　雲翳下的潮汐，在那古鏡上湧動著，綻放著雪白色的飛沫。

　　古老的石橋橫跨那兩座山岩，在那河海交匯處的上方，巋然不動地佇立著，無論海風是如何得兇猛。

　　天空是靉靆的，昔日的絢爛陽光不知已多久沒有蒞臨這個世界，散去這壓抑的薄霧與雲翳。

　　驀然，那古橋旁的月桂樹開始顫動。一雙皺紋密佈的雙手徐徐撥開那低垂得芃芃枝幹，踱步而前。雲靄裡，望不清她的臉龐。只能望見，她佝僂駝背、煢煢孑立的身影。

　　海風中被注入了一絲微涼，凜冽的海風不息地衝擊著那霧中的孤影。

　　她身著的，是一件婚紗。

　　雪白的鍛紗恍若掩住了她的軀體，在風中搖曳著，躍著翩然的獨舞。

　　銀白色的頭紗，與她斑白的長髮也伴隨著海風送來的無聲旋律，跟隨著那裙裾共同在這無光的雲翳下，詮釋著思念的孤舞。

　　那蹣跚的背影，終於停駐在那石橋前。空氣中，恍若只能聽到那潮水與海巖的碰撞聲，還有白紗與海風撞擊出的蕭蕭聲。

　　只見那背影微微蜷縮了一下，驀然間，天籟般歌聲便響徹在這片雲翳之下。

　　無詞的情歌，每日都在這個時刻響起。或許，對於吟唱者來說，不知道這是時鐘上的哪個時刻。但是，她唯一記得的是：這個時刻，是他離去的時刻。

　　空靈的歌聲沒有歌詞，卻宛如月桂花凋落的殘香，縈紆在這雲翳下的世界裡。

　　款款柔情，滲入薄霧中，讓騰騰昇起的霧靄將她的溫柔，送上雲端。只惜，那掩天蔽日的`雲翳，卻繪不出一個溫柔的形狀；深深眷戀，滲進潮汐，跟隨著時光之輪的流轉，送至海角。只怨，那無邊無際的淚海，卻無法讓思念的人歸來。

　　石橋旁的一絲綠意，開始枯竭。那孱弱的萌芽漸漸地垂下額頭，緩緩地失去了呼吸，徐徐地流失著體溫。海岸旁的生命，幾乎早已因這悢然的歌聲而消歇殆盡，將靈魂滲入了那悢然的薄霧中，遊離在雲翳深處。除了，那石橋旁的月桂樹，還為這個世界保留著一抹淡淡的綠意。

　　潮水悄然地漲起，將那古鏡般的岩石掩去了形體，與它映著的光景。

　　雲翳與霧靄沒有消散些許，恍若是那僅存的一米陽光，也從這寞涼歌聲裡，黯然離去。

　　月色早已被雲翳掩去，這世界裡沒有一絲的光明，只有那逶迤不息的旋律在縈紆。

　　一米光亮刺穿了她的頭紗，從她白髮的罅隙間湧過，擲向在那水天之際處，消歇無蹤。

　　歌聲並未倏然而止，依然為這海風注入了寞涼的氣息。

　　鐘聲也間歇吟唱出低沉的旋律，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不覺，它也沒有了呼吸。與那衰敗的萌芽，一同長眠在這幽暗的黑夜裡。

　　驀然，那海角投出一道光束，而歌聲也戛然而止。空靈的歌聲響徹行雲，嫋嫋餘音依然縈紆在這雲翳下的世界裡。

　　倏然間，那佝僂的身影踩上了那石欄，恍若在眺望那海角處的闌珊光火。

　　只見那光明一點點地逼近，而她的身體也一點點地傾斜，希冀能看得更遠。她將身體一點點地貼近，渴望能將那光火拉近。只惜，那光火卻不是在靠近，而是徐徐地向天空升起。

　　她，也徐徐地將身體縮回，絕望地踏下了那石階。眨眸而後，逶迤、悢然的情歌又一次地開始縈紆在這寂寞的國度裡。

　　歌聲掠過那石橋，拂過那月桂，滑過那殘芽，還有那古鏡般的海巖。

　　最終，在那石橋下的蒼老木板、滄桑桅杆旁，不息迂迴著。象徵思念的藍手帕被系在那桅杆頂端，隨著海風，如那女人的頭紗一般在雲翳下不息搖曳著。

　　或許，只有她縱身石橋，方能知曉：他，其實早已回到她的身旁，履行了重逢的約定；只是，他卻無法履行，一同步入婚姻殿堂的誓言。還有，無法再續寫那繾綣的愛情。

　　頭紗，掩住了她的臉龐；歌聲，依然縈紆在這雲翳之下。經年流轉，依巋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