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拉著你的衣角散文

我想拉著你的衣角散文

  父親是我的一片藍天,他曾給了我一方快樂祥和的溫暖天地。在這片天地裡,我自由自在地成長著,快樂地生活著。父親,你是我生命裡最溫暖的一輪太陽,給了我生命,給了我光亮,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心裡仍然充滿著陽光和感動。

  又是一個全世界都在愛父親的日裡,我依然站在牧野的餘暉下,想念我的父親。我思緒萬千,除了打電話外,也只能整理出一段小文,來填補我流浪他鄉,時刻牽掛父親的靈魂。

  ------題記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我已經從一個步伐蹣跚怯弱的小丫頭,成為了一個母親。但無論時光怎麼變遷,歲月怎麼流逝,我始終無法忘記,光影交錯的記憶中,父親給的那一份濃濃的如炭火般溫暖的愛。這一縷溫暖始終珍藏在我記憶深處,溫暖著我的靈魂。

  每一次在他鄉想起父親,念起父親,心裡就會充滿了對生活的感恩和熱望。在又一個父親的節日裡,我遙望著遠方,只想默默地對你說一聲:“爸爸,我愛你,感謝緣分讓我成為你的女兒,因為有你,我的天空永遠是一片澄明,永遠是一片晴空。謝謝你,我最愛的爸爸,感謝我的人生有你的陪伴。”此刻,我也多麼想輕輕地牽起你的衣角,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看四季輪迴,看花開花謝。

  曾記得我的出生並沒有給家裡帶來祥雲,因為我一生下來就是個女孩,尤其是在八十年代初的那個年代。在經濟凋敝的農村,重男輕女是誰都沒法改變的事實,生了女孩子就是“斷香火,絕子孫”的象徵,尤其是家裡再生下妹妹之後。我們的家裡時常就會有爭吵和打罵聲,埋怨聲,哭泣聲,還有村子裡親戚朋友的冷言冷語聲。而我每一天看到的就是母親在田地裡辛苦地幹活,淚水卻一滴滴落在她腳下的黃土地上。我和妹妹還小,在田地裡不能幫她乾重活,只能幫母親撿麥穗,拾洋芋,或者用揹簍背牛糞之類的輕活。家裡的土地包產到戶了,需要有壯勞力,需要男孩子。可是我不是,我不至一次地也恨過自己,為什麼就不是村子裡人們說的“帶把子”的男孩。我只有努力幫母親幹活,努力學習才會讓自己不再那麼痛苦。而母親一天天雖然辛苦勞作,但是我總會看到她哭腫的眼睛。我記得那段童年時光,我和妹妹都是在母親的淚水裡泡大的。

  為了我們家後繼有人,為了能養兒防老,奶奶原打算把年僅五歲的我送給別人,同別人家的男孩子交換。當時我聽到奶奶讓爸爸做決定,我看見爸爸和母親都在土棚屋子裡哭了,從他們的話語裡我隱約感覺到,是奶奶不要我了,讓我去別人家裡。因為“我不是個男孩子,還老愛闖禍,惹家裡人生氣的原因吧。”我躲在門後邊偷偷地看著家裡人,聽著他們的談話。家裡很靜,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躡手躡腳跑到父親的身邊,拽著他的衣角輕輕地問:“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誰說的,爸爸……爸爸……怎麼會不要你,爸爸會永遠在你的身邊,你是爸爸的孩子呀!”我看見父親背過身子,顫抖著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淚水,他一臉的慈祥。而後他故作堅強地轉過身子,微笑著慢慢蹲下來,拉起我的小手,緊緊地,緊緊地將我攬入他溫暖寬闊的懷裡,就在那一瞬間,我分明感覺到眼淚滴落在我臉上,頭上,身上的疼痛。這淚是冰冷的,無助的,迷茫的,無可奈何的。那一滴滴淚珠落在了我的身上,卻落進了我幼小的心田裡。

  也許是你的堅持,我和妹妹最後誰也沒有被送給別人家。也沒有用我們其中的誰和別人家裡的男孩子做交換。儘管奶奶那麼的不願意看到我和妹妹,但她始終也是愛我們的。

  漸漸我們長大了,上學了,有永遠做不完的作業,幹不完的農活和家務,而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你和母親支撐著。你不停地忙,忙地裡,忙我們,也忙你的病人。

  可是每一次,無論我走多遠回到家裡,我還是願意牽著你的衣角,陪你走在小村的路上,陪你走在春天的田野裡,走在麥茬地裡,走在放牛坡上……

  隨著一年四季的變遷,我已經不是那個瘦小的我,也不再是拽著你的衣角走路的五歲小姑娘了。我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思想。加上青春期的懵懂和無知,總覺得世界是我們的,把你和母親的話當作耳旁風。為此,我們之間的矛盾也不可避免地一次次惡化著,首先是我的填報志願,你讓我選擇醫學方面,將來和你一樣治病救人。而我則把“教師”這一神聖的職責放在了首位。

  為了不讓你失望,你剛從學校走後,我就去教務處求老師偷偷地將志願改成了教育類。當你知道了,你暴跳如雷,拿起炕上的犛牛尾巴做的笤帚來打我。我沒有躲,也沒有喊,母親跑過來把我從屋子裡拉了出來。

  我茫然地走在關山的小路上,任憑淚水肆意地流淌,直到妹妹照著手電筒,找到了我。我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裡。我聽見你和母親在房內長長的哀嘆聲。此時此刻我多麼想跑到屋子裡和小時候那樣,拉起你的衣角求你的原諒。可我沒有,只是就那樣默默地,默默地站著,站著……

  後來,我戀愛了。他是一名軍人,當你得知,他要帶著我離開你,離你給我安排的生活越來越遠的時候,我感覺到你沒有了往日的歡笑,有的只是和母親徹夜的嘆息和對我的無可奈何,我的心也在隱隱作痛。直到有一天,我和他執意結婚,他將要帶著我遠離你,遠離家時,我聽見了母親在低低地啜泣,你也哽咽著說:“別難過了,給娃娃多準備點錢,去那麼遠的地方,肯定得受不少的罪……”

  所有的愧疚,山洪般把我淹沒,那夜我站在你的房間前哭了很久很久,我多想衝進房裡拽著你的衣角,永遠永遠不要再鬆開手。

  可最終,我還是離開了你,離開了母親,離開了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家,也離開了我親愛的小村莊。同他生活在離家鄉千里之外的牧野古城。站在他鄉的餘暉下,茫然地看著陌生的中原城市。我才開始想你,想你給過我的點點滴滴,想你和母親給過的那份溫暖和愛。我想小村莊,想和你一起坐過的小板凳,熱炕,想你的罐罐茶,想你背手走在小村子裡的樣子……

  在他鄉,我的心時刻會飛回到家鄉,我除了每天給家裡寫信,就是再寫信。

  一年後兒子就出世了,我每天除了忙孩子和小家,更多的時間就會被一些瑣事纏住。偶爾給家裡寫一份信,路上也得走十天半月的。可是你的回信永遠是那麼的溫暖和讓我感動。你總會說:“我們都好著,不要太掛念。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為我們操心。”在沒有鄉音的土地上,我怎麼能不牽掛你們呢?在沒有鄉情的土地上,讓我怎麼能不想念你們呢?

  我在這樣的城裡,在部隊的大院裡生活著。在每一次的回家――離家,離家――回家中思念徘徊著。就這樣一晃好多年過去了。有一次,母親偷偷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有時胃不太舒服。我連忙打電話讓你去醫院看看,你卻在電話裡說:“不礙事,可能是吃壞了東西。”讓我們在外安心工作,還說自己是醫生呢,什麼都知道,配些藥吃了就會好的。直到有一天你疼得實在受不了,母親就陪你去醫院檢查,確診為胃癌。當母親告訴我時,我們都很驚訝,你身體一直都很好的,就連平時的.頭疼腦熱也很少得呀!這怎麼會呢?我們顧不上難過,老公連夜趕回老家將你接到了牧野,我幾天都沒有睡覺,總認為那是醫院誤診。

  在解放軍371醫院我們又做了一次各種術前檢查,這次依然是確診――胃癌。

  我們顧不上多想,聽醫生的,儘快做手術。在進手術室之前。我握住了您骨瘦如柴的手,囑咐你,我在外面等你……而你卻輕輕地拉住了我的衣角。正如當年我牽著您的衣角的情景一模一樣。

  從你茫然,無助的眼神中我讀懂了一切。我不知道你也會不會一如當年的那般詢問我:“孩子,你會不會不要爸爸?”若是那樣,我會緊緊的攥著你的手,一如當年般回答,“不會的爸爸,請原諒我的年少輕狂,原諒我的年幼無知,原諒我一直這麼長時間裡,都沒回家好好地照顧過你。請你原諒我沒有聽你的話,寧肯把自己流浪在他鄉異地的角落裡,也沒時間回家看望你的這份愧疚。”

  做好了術前所有準備,在父親將要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開始,父親看著我,我們安慰著他,可是父親的手卻拉著我的衣角。

  這一幕,多麼熟悉,我的眼裡噙滿了淚水……

  在手術室外,我等了10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我終於一下子跌坐到醫院的椅子上,老公說我站了十個多小時。這十個多小時裡,我心焦,後怕,無助,和迷茫。如今在重症監護室裡看著病床上的父親,看著他蒼白的面容,手臂上的液體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身體,我的心就會被揪得生疼生疼。都怪我離他太遠了,沒有盡到做女兒的一份責任。假如我不離開你這麼遠,我在你身邊照顧,你也許就不會病倒,也不會得病,而且病的如此的嚴重。

  在短短的十分鐘探視裡,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你消瘦的面容,看著你昏迷的樣子,我的心不由得如刀絞一般疼痛。我多麼想拉起你的衣角,對你說:“爸爸,你是我心裡的一座山,為我擔起了人生的所有重擔,你的光環像一輪太陽,照耀著我的心田。我知道你的脊樑會扛起所有的一切,包括病魔。就讓我為你默默地祈禱,那怕要折壽我多少年,只希望你能,頑強地站起來。”

  我知道,你會的,就像當年人為的分離,都沒有辦法把我們分開一樣,何況這病魔。你看,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就像當年的那個你,我也希望你能拉著我的衣角,就像曾經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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