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誰山裡的小女孩優美隨筆
阿誰山裡的小女孩優美隨筆
下午漫步鄉村小道,經過一農家小院,雖說是幽處偏僻的山中,可是房子都蓋的極氣派,白磚紅瓦朱漆門,屋內衣櫥家電林立。
院子裡極是安靜,小凳上坐著個看來像是剛會走路的小女孩,手裡正捧著一碗白米飯,沒有菜,一大勺一大勺往嘴裡喂著。
舉眼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這家人,該不是讓這麼小的孩子自己看著家吧?我們有些疑惑,便近前詢問。小女孩口齒伶俐地告訴我們她三歲了,爸爸媽媽打工去了,她和爺爺奶奶一起住,他們正在屋後地裡忙呢!
我問她:飯好吃嗎?她答說好吃。我又問:怎麼碗裡沒菜呢?她說菜是涼的不能吃。我伸手摸了摸飯碗,微溫,看來這碗沒菜的白飯也快涼了。這個蓬鬆著頭髮手臉有些髒似乎早起沒洗,拖著兩道鼻涕的小女孩,正在這寒冷的冬天裡吃著沒菜的涼米飯呢!
我們正和小女孩兒東拉西扯,屋後面轉出一男一女兩位老人。小女孩指著他們說,這就是她的爺爺奶奶。老人熱情地搬出凳子請我們坐,還和我們聊起天來。知道了他們的兒子兒媳在很遠的新疆打工,每年只有春節才回來,平時就是打打電話寄些錢回來。小孫女跟他們住,都快忘了父母長什麼樣了,去年春節回來孩子還小,抱都不讓她媽媽抱,指著媽媽的`紅嘴唇哭著說那是人販子、壞女人。
聽著聽著,看著大人們咧著嘴笑,小女孩有些難為情,放下飯碗跑開了,不一會兒抱著一隻髒兮兮的小狗回來了。奶奶趕忙呵斥:“死女娃子,還不趕快扔了狗,看衣服抹髒了我不捶死你!”小女孩看看兇巴巴的奶奶,膽怯地乖乖地放下了狗,低下頭,小手不停在衣服上搓著,不知所措的樣子。奶奶轉而向我訴起苦來,說孫女如何不聽話不講衛生不——
我已經無心再聽下去了,悄悄拽了拽夥伴的手,提示她該返回了,然後我們告別這爺孫仨往回走,答應著小女孩再來時帶糖果給她。
返回的路上,我異常沉默,不再和同伴有說有笑,我的腦海裡不時浮現出小女孩捧著一碗沒菜也不夠熱乎的白米飯在吃的情景,趕也趕不走。
這個女孩子,在城裡——我是說在父母經濟能力起碼能維持一家生計的城裡——她此時該是在環境幽雅的幼兒園裡待著,咿咿呀呀講著故事唱著歌謠跳著舞搭著積木,在父母精心的照顧下健康成長,面對美好的世界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可是此時她真實地擁有著什麼呢?忙得昏天黑地顧不上也沒能力教育她的爺爺奶奶能給予她的,恐怕也只有這碗微溫的白米飯和山村小院安靜的陽光了。除此之外,她擁有的實在太少,和同齡的幸福孩子們相比。
去年,堂弟兩口子不顧我的勸阻去了南方打工,拋別了年邁的父母和正上小學的兒子。一年過去了,錢是沒少掙,可孩子的學習成績卻一落千丈。電話裡,弟妹好幾次哭著向我訴苦,說:“我們這不都是為了他好嗎?他將來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乘著我們現在還年輕,不多掙點錢——”
是啊,我們還年輕,運氣好的話,辛苦些就可以掙回一沓沓鈔票,我們是為了孩子,為了孩子將來衣食無憂。可是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這金子般的童年能等著我們有錢了、有時間了再度過麼?能麼?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他們很難說能安心學習,無憂無慮健康成長。
好在堂弟兩口子毅然作了決定:回家鄉陪兒子一起上學,要麼今年再出去了一定帶著兒子,哪怕再苦,畢竟一家人能在一起,兒子需要完整幸福的童年,這童年要沐浴在父母的關愛呵護下才算是真正的完整幸福!
那麼這個孩子呢?這個亮亮的眼眸裡滿含著祈望的山村小女孩,她的爸爸媽媽什麼時候能回來?回來了就不再走了?要麼帶著她一起去山外那個多彩的世界,她每晚都能靠在母親懷裡聽那總也聽不膩的古老故事麼?
也許明天,這小女孩的父母就會回來。我和她一起盼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