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溫哥華夜晚的雜文隨筆

一場溫哥華夜晚的雜文隨筆

  窗外是寒涼的空氣和暖色的路燈,我坐在溫暖的沙發上看著頭頂冷色的吊燈。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而我不知道應該換算成幾更幾時。此時若是有一杯紅酒,一支香菸,夜裡微醺的氣氛就會像爵士時代一樣浪漫,可我不喝酒,也不抽菸,連泡一杯咖啡都怕睡不著覺。有人跟我說,我好久沒寫過東西了,我說,沒得寫。我是個愛撒謊的人,愛跟別人撒謊,也愛跟自己撒謊,可是關於這件事,我只能誠實又慚愧的說,確實沒得可寫。於是,我現在就坐在這個彩色的房子裡,做著黑白的思考,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

  如果此時用第三人稱去說現在發生的事情,我應該說,一個穿著綠色帽衫的人,從門外進到門內,他手裡拎著一袋超市買回來的東西,一共80dollar。他把東西放在廚房的桌子上面,心中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負罪感,於是這個人回到自己的屋裡,拿著電腦躺在沙發上,可他一個字也打不出來,所以就保持著此時此刻的姿態。如此一來,一切都很模糊不清,比如這個人怎麼就會感到一陣負罪感,而有了負罪感,他為什麼又要拿起電腦,癱倒在沙發上,而他到在那裡,為什麼又一個字都打不出來。如此可見,許多的為什麼,卻沒有一個清楚的答案。事實上,沒有答案,問題很多,模糊不清,這就是為什麼我最近日子一個字也打不出來的原因。問題多,想說的就會多,沒有答案,所以說什麼也都說的模糊不清,寫什麼也都是前後矛盾。我時常走在大街上,思考這些問題,關於很多方面。比如說,過去,比如說,現在,比如說,未來。有的時候,我會做出異樣的表情,就像電視劇裡那些怪才一樣,我曾經很喜歡這種角色,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這些問題,想著想著,就有了一些答案,答著答著,就又多了一些問題。這是一個尷尬的處境,我可以選擇繼續思考,也可以選擇一了了之,於是,該不該回答這些問題也變成了另一個待解的謎底。

  當我在這個高緯度地區的深夜,站在外面等著70路公交車時,我意識到穿短褲是一個錯誤之舉。相反方向的公交汽車從我眼前駛過,上面滿載著深夜回家的人。一個好的作家會說,他們有的黯然神傷,有的滿懷希望,有的卻目中無神,從而這個作家還會說,這輛公交車就是這個時代的縮影。然而,我只是一個連該穿什麼衣服都不知道的人,因此,關於這一輛公交車,我沒有看出什麼現象或真理,只認出了一兩個熟人。事實上,我很敬佩這些人,也很慚愧。他們並不住在學校裡面,或許只是支付不起住在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然而他們卻選擇留在學校學到深夜。雖然這聽起來或許不算什麼,但在我眼中,已經算是寒窗苦讀,懸樑刺股的精神境界,與我相比,只好說自己奢華無度。

  回家的路上,我無神的望著車窗外,黑黑的樹幹從車窗滑過。車廂裡也是黑黑的,三個女人正在交談,然後她們下了車,於是整個車廂就安靜下來,只有我和我的購物袋。我聽到街道的盡頭傳來聲響,嘻哈音樂,震動,電音。這是兄弟會,兄弟會的名字由三個希臘字母構成,或許是想追溯上千年前與地中海的什麼淵源,神話中那裡除了哲學家,思想家,也還有關於美酒與狂歡。顯然,他們更在意或者,於是他們把沙發抬上屋頂,煙霧中充滿笑聲。記得海明威有一部小說叫“TheSun Also Rises”,據說像他所有的小說一樣,批判的是失落的一代。太陽照常升起,我總覺得是個很好的名字,說出了很多深的事情,也講了很多淺的事情,放在一切事物身上都可以融洽,就像去年的.某一天,兄弟會的人從黎明一直狂歡到黑夜,喝著啤酒,聊著女人,吸著葉子和菸草,在迷霧中幻即歡離,可如何呢,太陽照常升起。我看到一個戴著棒球帽的人醉醺醺地比劃著什麼,他好像再說,從天上掉下來,然後就碎了一地。這有很多種理解方式,比如在這個世界上投下一顆導彈,就會有碎的房子,碎的瓦礫,還有碎掉的人。然而他好像並不是在講一些心碎的事情,他好像僅僅是在講一個碎酒瓶的故事,可也就是因為他只講了一個碎酒瓶的故事,我卻感覺這個世界上碎的東西更多了。

  我站在兄弟會旁的停車場上,另一端是一家神學院。之前,我曾來這裡的圖書館坐過,這裡空氣安靜,於是我也寧靜下來。可現在是深夜,大門緊鎖,於是我只好在寒風中發著呆,只想早點回到家裡。有人說,薩特背靠著虛無主義,面向著存在主義。此時,我閉上眼睛,從身後傳來的是低音炮聲中的Trap音樂,說著關於跑車與泳池派對,我睜開眼睛,夜色中的十字架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不知主是否在這所建築中,但我知道,在這個時間,教堂中沒有虔誠祈禱的人。

  此時,我感到有些孤獨。孤獨這句話從二十歲的人嘴裡說出來,聽起來仍像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談寂寞一樣滑稽。我想了想,什麼是孤獨,其實很簡單,月亮照著我的臉,我看著它古老的紋理,我對它說一句晚安,而它只會當我是一段聲波震動。然而,這並不傷感,而是很現實,很客觀。或許,人們從沒有意識到,每個人都是孤獨的,而孤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這是我最近想出的一些答案。現在我坐在沙發上,關掉了屋裡的白燈,藉著月光打下這最後幾行字。等我閉上眼睛,我就要去一個沒人知曉的世界。等到第二天早晨,一切仍舊模糊不清,然而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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