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水豆腐的雜文隨筆
家鄉的水豆腐的雜文隨筆
豆腐是中國人的發明,《辭源》豆腐傳說始於漢代淮南王劉安,已經有兩千多年曆史。據說,由於劉安喜好煉丹術,丹沒有煉成,偶然卻“煉”出了豆腐。正史記載,劉安是漢高祖劉邦的孫子,漢武帝劉徹的皇叔,承襲父爵而為淮南王。《淮南子》與他發明的豆腐如此流傳下來。
故鄉的人幾乎家家都種些許豆類作物——黑豆,主要用於逢年過節,婚喪嫁娶,做豆腐、生豆芽所用。《禮記?檀弓下》“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菽”是豆類的總稱,“菽水”更是清苦生活、粗茶淡飯的代名詞。
豆腐的製作原理和方法,說來很簡單,但工序複雜。選豆要精,磨豆要勻,煮漿要慢,濾漿要細,點滷要穩。
記憶中,每每年關中,母親便選上好的黑豆,舀在簸箕或大笸籮裡,數念著家長裡短,手卻不停地撥拉著,眼中的“鐵豆”、“蟲豆”被母親一一撿出;精豆選好得去皮,製作豆腐,黑豆必須去皮,只用“豆黃”。偶有未脫淨皮的,也得揀出,不然豆腐外觀發暗,影響觀瞻或售賣。臘月裡,父親便在母親的絮叨中,趁夜色把“豆黃”背到巷口的大爺家的豆腐坊中。我也屁顛屁顛地跟在父親的身後,熬夜守著那口熱氣騰騰的豆腐鍋。排隊等候中,父親把黑豆浸泡在清水裡,圖的就是上磨研磨時輕巧省時。
輪到我家時,父親在磨盤下備好接豆漿的桶,舀上幾粒泡好的“豆黃”,輕輕地推著磨盤,白花花的豆漿便從縫隙中流了出來,磨的'時間長了,豆漿便像朵朵棉絮堆積起來,浚浚的,煞是漂亮。大約兩個時辰,父親的豆漿磨好了。燒好水後,豆腐大爺便將豆漿很藝術地到入鍋裡,吩咐父親拉風箱加柴禾,很講究地慢慢加熱,慢慢地,豆漿在鍋裡翻江倒海,咕咕沸騰。等煮的差不多了,大爺便打開弔在房樑上的十字木架子,這便是慮漿用的紗包,
豆類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豆子經浸泡磨製成漿,經過加熱,蛋白質被充分水解,必須濾去不溶於水的粗纖維——豆腐渣,大爺很嫻熟地用瓢反覆不停地把豆漿舀到紗包裡,等漿慮好後,大爺摘下紗包,使勁壓掉水分,一個圓圓的豆腐渣出來了。我便急匆匆地按照爹的吩咐,用臉盆子端著豆腐渣送回家。那個年代,豆腐渣也是好吃的,也捨不得給人,母親更是用它給我們兄弟們當菜吃,當飯用。
等我從家裡返回豆腐坊時,大爺便開始給豆漿“點滷”了。小時候,不知道“滷”是什麼東西,只看見它醬紫色,聽大人們說喝了要死人的。只見大爺還是用瓢舀上一點點滷水,沿著鍋邊慢慢地,均勻地上下劃拉著;不一會,鍋裡的豆漿慢慢地由顆粒狀變成了絮狀,由絮狀又慢慢地變成了小塊狀;而後盛入特製的木槽中,紗布包好,木槓擠壓水分,擠壓的勁道和時間長短很有技巧,勁道大了,時間長了,豆腐會變“老”,變硬,那就算製作失敗了。豆腐做好後,大爺用一把小刀沿直的木條縱橫劃開,分成等量的方體小塊兒,然後開啟木槽,把豆腐一塊兒一塊兒地碼入桶裡的涼水中,一鍋上好的豆腐便做好了。
豆腐。由於所用凝固劑不同,豆腐風味也不同。滷水是氯化鎂、硫酸鎂、氯化鈉等的混合物。現在做豆腐大都使用石膏,葡萄糖酸內酯等。也有的用發酵後的酸漿水。
家鄉的豆腐,大多以滷水為凝固劑。這也許更是老家西南鄉的一大特色,豆腐的品質還與產地水質有很大關係,有好豆腐必有好水。有些地方的水索性不能用來做豆腐。水質好,做出的豆腐品質就好。我自認為,唯有家鄉我的村子周圍三鄉八里做的豆腐最好吃。因為緊靠恆山支脈,土質砂礫,井水甘甜而透冽。
家鄉豆腐的特點,和名吃涼粉一樣,含水量大。晉南的豆腐,看上去很硬,矩形的木匣上少見一點兒水。買豆腐不說“買”而說“割”;有人買豆腐,就用一把細長的小刀,從大塊兒上估摸割一小塊兒,論斤售賣;而老家豆腐外出售賣時必須用水桶盛放,直至售出前,一直浸泡在水裡;買豆腐不說“買”而說“撈”;售賣時大多論塊兒不論斤。
各地的豆腐,我雖沒有吃全,也吃過不少地方的豆腐。總覺得家鄉的豆腐更好吃些。滷點豆腐用滷量恰到好處,看起來白裡泛青,掂到手裡軟而不散,吃起來滑嫩醇香。不論炒燉,還是涼拌,都被我喜歡。晉南的豆腐吃起來有點兒“老”,有點生澀,略帶些許“溲味”中還有點發“糟”,至於用石膏或葡萄糖酸內酯作凝固劑的豆腐,我只要聞到那股子味,就拒之門外。
離開家鄉三十年了,我時刻唸叨著老家的“水豆腐”,每每回家探親時,母親或弟媳們會自然盡心準備好一鍋“燴豆腐”;記憶中,母親逢年過節,總會給我們“撈”塊兒豆腐,宰只大公雞,油辣泛紅地燉上水豆腐,燉的時間越長,豆腐越筋道,味道越濃烈,再配上自制的、筋道的土豆粉條,其香,無以銘狀;其樂,難以言表。成年離家後,我更思念的是童年的味道,想水豆腐中略帶清苦的“滷水”味道,忘掉,怎能忘卻?“苦”的記憶,想抹滅,怎能消失?
哦,家鄉的“水豆腐”,我的這“口”,我的味道,我的記憶,永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