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交際話語選擇和理解中的預設定位論文

言語交際話語選擇和理解中的預設定位論文

  [摘 要] 言語交際是一個涉及交際主體的雙向互動過程,包括說話者的話語選擇和聽話者對話語的理解。預設在言語交際話語選擇和理解的動態過程中充當著一個變數,它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交際主體的言語行為。因此,言語交際主體在言語交際活動中應在充分考慮預設因素的基礎上隨時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避免給交際帶來負面影響,做到有的放矢。

  [關鍵詞] 預設;角色;話語選擇;理解;言語交際

  Abstract:Verbal communication is a bilateral process for participants, which include choice-making on the part of the speaker and interpreting of the hearer. And presupposition acts as a variable in this dynamic process, constraining the speech act of participants to a certain degree. Therefore, they are expected to take into account the factor of presupposition and make adjustments in order to avoid possible negative impact and act accordingly.

  Key words: presupposition; role; choice-making; comprehension; verbal communication

  一、引言

  預設(presupposition)這一概念最早由德國哲學家弗雷格(Gottlob Frege)於1892年在其《論意義和所指》一文中提出,這之後引起眾多邏輯學家和語言學家的研究興趣。也有學者稱預設為“先設”或“前提”,他們雖然所用的術語和研究視角不一,但大多數學者都認為預設是一個十分複雜的邏輯和語言現象(Wilson,1975; 郭聿楷,1998;徐盛桓,1993;等等)[1],[2],[3]。預設是人類言語交際中一個不可迴避的因素,它直接影響到說話者話語的選擇和聽話者對說話者交際意圖的把握。

  可是,預設在人類言語交際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呢?對話語選擇和理解中有什麼制約作用呢?說話者和聽話者在言語交際中又應該如何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呢?本文將在討論預設語言現象的特徵的基礎上對上述問題進行初步探討。

  二、言語交際中的話語選擇和理解

  人類的言語交際活動是一種非常複雜的現象,至少涉及說話者選擇話語以傳達自己的交際意圖和聽話者對話語進行闡釋並抓住其交際意圖兩個過程。首先,在言語交際中,說話者經常面對話語選擇的問題:是說還是不說?是直接表達心意還是選擇間接語言?應該使用哪種語言變體才適合當前的交際情景?多少資訊量才適合當前的交際需要?等等。這個交際過程顯然不是單靠背單詞、學語法和練口語聽力能夠完成的,儘管這是言語交際的一些前提條件。這必須依靠說話者的語用知識和語用能力,發揮語境因素在言語交際中的制約作用等。

  其次,聽話者對話語的理解也受很多因素的制約,如語境、共有知識、心理狀態等。同時,聽話者還要在雙方共有知識的基礎上推斷說話者的真正交際意圖,避免曲解和誤解的產生。

  我們常說的言語交際的語用失誤 (pragmatic failure) 便是很好的例證。語用失誤又可以細分為語言—語用失誤和社交-語用失誤。前者指交際中的語言使用不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或者套用了母語的思維,造成話語的“不合時宜”而引起的失誤;後者是指在交際中因不瞭解談話雙方的文化背景差異,導致語言形式選擇上的失誤。這兩種語用失誤在跨文化交際中發生得相當普遍。這就要求我們瞭解對方文化並學習一些言語交際中的語用原則,提高應對不同交際環境下的語用能力。與此同時,作為話語接受方的聽話者也應該對語用能力相對較弱的說話者懷有一顆寬容的心,相信說話者並沒有冒犯、粗魯的言語行為,只是由於種種原因在語用方面重視不夠引起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既準確、得體地使用語言, 減少語用失誤,又能使言語交際順暢,不至於出現“卡殼”的尷尬場面。

  除了上述一些因素外,制約說話者話語的選擇和聽話者對話語的理解的語用因素還有很多,不一而足。例如,人們在交談中常常拐彎抹角,並非總是直言不諱,但是聽話者又能做到心知肚明,理解起來毫不費力。這是為什麼呢?在解釋這種語言現象時,學術界用得最多的當屬語用的禮貌原則。20世紀80年代初,Leech在總結Brown & Levinson 等人的“面子保全論”(Face-saving Theory)的基礎上,提出了指導人類會話交際活動的禮貌原則(politeness principle)及其六個次準則,即:1.策略準則;2.慷慨準則;3.讚譽準則;4.謙虛準則;5.一致準則;6.同情準則[4]。但是,世界各民族自己言語交際中在遵守禮貌方面還是存在一定差異的。例如,顧曰國針對中國文化的特點作了相應的修正,認為中國的禮貌傾向於貶己榮人,這和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封建等級秩序息息相關。同時,他將中國的禮貌概括為:尊重他人、謙虛、態度熱情以及溫文爾雅。因此,各民族言語交際禮貌的差異性也同時制約了我們話語的選擇和理解。

  所以,人類言語交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它涉及“說”與“不說”、“如何說”的問題。當可以不說時,說話者可以透過保持沉默或體態語言來傳遞自己的交際意圖;當必須說的時候,說話者就應該考慮“如何說”的問題了。當然,多數情況下是需要說的,這就有必要關注制約言語交際的因素。在言語交際中,說話者在發出言語行為之前總會綜合考慮各種語境因素,如交際物件、交際時間、交際場所等等。另外,聽話者對話語的理解以便識別說話者真正的交際意圖也同樣會受到上述語境因素的影響。

  三、言語交際中的預設變數

  儘管語言學家對預設的理解和定義往往見仁見智,莫衷一是,但大致可歸納為兩大類:語義預設(semantic presupposition)和語用預設。前者從語義真值的角度研究句子或命題(propositions)之間的關係;而後者則從說話者的角度來討論話語(utterance)的適宜性。如上所述,說話者的話語選擇和聽話者對話語的理解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在這些因素中,預設知識扮演著重要角色,交際主體預設知識的重疊程度及其動態性(dynamic)決定了它在人類言語交際中可以充當一個變數(variable)。也就是說,交際主體的共同的預設知識會隨著交際環境和交際活動的推進而發生改變,這就需要說話者作出相應的調整,提供適量的資訊,否則會顯得囉唆,給聽話者造成加工負擔。例如,如果說話者在言語交流中發出下面的話語:

  “I found an old bicycle. A bicycle has a chain. The chain was rusted. A bicycle also has tires. The tires were flat.”

  顯然,這樣的話語在聽話者聽來,不是說話者思想表達能力有限就是精神有問題,因為引文中的第二句話和第四句話是任何現代人所具備的常識,重複這些人人皆知的東西無異於將聽話者視作白痴。為了解釋這種語言現象,我們可以從預設理論中尋求答案。

  最早對預設現象進行研究的首推邏輯學家,如G. Frege 等。20世紀60、70年代,預設現象也引起語義學家的廣泛關注。在語義學中,預設是這樣定義的:

  句A在語義上預設句B,當而且僅當:a.凡是A是真,B是真;b.凡是A 是假,B仍是真[5]175。

  言語交際話語選擇和理解中的預設定位

  例如:句子“John saw the man with two heads.”及其否定形式“John didn’t see the man with two heads.”都預設句子“There exists a man with two heads.”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語義學家往往關注句子或命題的真值(truth value),即從真和假兩個值的角度探討句子的意義。

  Levinson也從語用的角度對其進行了研究並總結了語用預設的兩個重要特點:合適性(appropriateness或felicity)和共知性(mutual knowledge或共同性common ground)。他對語用預設給出的定義是:

  如果一句話語只有當B是言語交際雙方的共有知識時才是合適的,那麼A在語用上預設B [5]205。

  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說話者為了保證話語的合適性就必須瞭解交際雙方的共有知識,使雙方具有的背景知識儘量相互覆蓋 (overlap)。這就要求說話者對聽話者的認知狀態進行假設,在其基礎上選擇恰當的言語表達自己的思想意圖。同時,言語交際和語境的動態性決定了交際主體預設知識的動態性,因而預設可以視作言語交際中的一個變數。由於交際主體預設知識的不斷改變,說話者和聽話者也必然因時、因地作相應調整,使交際活動順利進行下去。

  預設研究表明,言語交際雙方的共有知識對交際的成功十分重要, 說話者在發出言語行為之前總會對聽話者的知識狀態進行假設,瞭解交際雙方預設集合中資訊的“覆蓋程度”。 有一點我們必須弄清楚:預設資訊可以是舊資訊,也可以是新資訊,因為預設資訊能夠在言語交際中得到適時的補充。與此同時,原本是言語交際一方未知的資訊,一旦成為雙方的共同知識,就有可能變成預設資訊[6]。如果語用預設量(quantity of pragmatic presupposition)不足,以致影響交際活動的順利進行,說話者就必須適時地加以補充。語用預設量的調整如下圖所示:

  說話者――――>―<――――聽話者

  (Addresser)PlPs Pm(Addressee)

  其中:[ZK(]Pl=預設量不足(Less Presupposition Quantity)

  Pm=預設量過多(More Presupposition Quantity)

  Ps=成功預設量(Successful Presupposition Quantity)

  --> <--=預設量調整的方向(Adjusting Orientation of Presupposition Quantity)[7][ZK)]

  四、預設變數對話語選擇和理解的制約

  應該承認的是,語義學家對預設現象的探討是富有成效的。然而,預設現象對語境等因素非常敏感,自然成為語用學的重要研究物件。語用學家對這個問題的探討主要是從說話者的角度來討論話語(utterance)的適宜性。在語用學中,預設通常是指說話者(speaker)在說出某個特定句子時所進行的假設,即使說話者話語(utterance)適宜所必須滿足的條件[8]。預設的基礎是話語主體(participants)的知識和認知,因而語言交際主體的“共有知識”(common ground) 顯得十分重要。只有交際雙方具有的背景知識儘量相互覆蓋,交際活動才有可能順利進行。

  預設作為人類言語交際活動中的.一個變數,對說話者話語的選擇和聽話者的理解具有制約作用。我們知道,聽話者的預設知識會隨著交際活動的進行而發生變化,先前發生的言語行為中的資訊有可能會成為當前言語行為發生時聽話者預設知識的一部分。說話者可以依據這種共有知識對話語進行動態選擇,進而恰當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另一方面,聽話者也能夠利用它來透過表面的語言現象看本質的思想,尋找理解話語的最佳相關,以便了解說話者的真正思想和意圖。這樣一來,說話者和聽話者預設知識的覆蓋面就會相應地擴大,這就要求說話者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一方面應儘量不要提供過量的言語資訊,以免讓人產生拖沓、累贅之感。另一方面,說話者也不能想當然地認為聽話者具備某些預設知識,不提供足量的資訊,使聽話人摸不著頭腦、不知所云。

  就聽話者而言,他也應該隨時關注先前話語中的資訊並進行積累使其成為自己預設知識的一部分,為理解說話者發出的話語打下基礎。否則,聽話者將由於自己的不積極配合而跟不上正在進行的言語交際活動的節奏,給人以心不在焉或呆滯的感覺,同時也會給識別說話者的真正交際意圖人為地造成困難。這些都會影響言語交際的程序和交際的質量,最終導致交際的失敗。語言學中的語用預設研究以達到最佳言語交際效果為目標,注重研究言語交際主體的共有知識和話語的“合適性”對言語交際活動的影響。

  因此,預設在人類言語交際活動中充當著一個變數,制約著言語交際活動的整個程序。預設知識對言語交際潛移默化的影響對說話者和聽話者的言語行為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具體表現在:當交際雙方的預設知識覆蓋面較小時,說話者應補充或追加相關資訊,為聽話者準確理解其交際意圖創造條件;當交際主體的預設知識覆蓋面已經較大時,說話者就應該省去共知的東西,使話語簡潔明瞭。從這一點來說,說話者既受到預設變數的制約,也發揮著調整預設知識的作用。但是,說話者和聽話者在預設變數的制約下作出種種努力,其目的只有一個,即為了保證言語交際活動順利、有序地進行。共同的交際目標使說話者和聽話者在交際中相互協調、相互合作,在言語交際的任何階段想對方之所想,及時根據雙方預設知識的變化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

  五、結束語

  語用學是一門研究交際主體動態地使用語言的科學,它關注言語交際主體在具體語境中是如何透過適宜的言語行為達到各自的交際目的的。預設現象既是語用學的一個重要研究物件,也是邏輯學、語義學等學科的研究內容,其跨學科性也說明它本身具有複雜性。語用學從話語的適切性(appropriateness)的角度關注預設的兩個重要語用特徵,即合適性與共知性。預設的這兩個特徵也同時決定了它對言語交際主體言語行為的制約性。因此,預設可以看作人類言語交際活動中的一個變數,它不僅制約著說話者如何選擇適合當前交際環境的話語來滿足交際需要,也影響著聽話者對說話者真正交際意圖的識別。為了避免預設變數給言語交際帶來負面影響,言語交際主體在發出言語行為之前應充分考慮對方的預設知識與自己的預設知識在多大程度上重疊,以便及時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對說話者而言,這種調整過程包括增加或刪減相關話語兩個方面,視交際雙方預設知識的覆蓋情況而定;而對聽話者來說,預設知識的充足可以使自己更容易理解話語並在此基礎上抓住對方的真正交際意圖。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預設不僅僅具有邏輯和語義特徵,更是一種語用現象。

  [參考文獻]

  [1] Wilson, D. Presupposition and Non-Truth Conditional Semantics[M].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1975: 1.

  [2]郭聿楷.語用學中的“提前”理論[J].外語學刊,1998,(5):1-8.

  [3]徐盛桓. “預設”新論 [J].外語學刊,1993,(1):1-8.

  [4] Leech,G.Semantics[M].Harmondsworth:Penguin Books,1983: 79.

  [5] Levinson, S.C .Pragmatics[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6]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287.

  [7] 劉國輝.言語交際中語用預設量的動態變化[J]. 四川師範學院學報(哲社版),2001,(1):92.

  [8]朱永生,苗興偉.語用預設的語篇功能[J].外國語,20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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