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拾花,青荷成殤,緣未央美文
流年拾花,青荷成殤,緣未央美文
玉絲墜,雨霏霏,任他流年醉幾回。
臨一闋平仄,沉寂的墨色就在最後的句點凝結。啟軒窗,攀著梨木窗稜去觸探一縷隔了水霧便似有還無若即又離的荷香。
我淡淡一笑,倚欄淺望,荷風過,衣襟輕揚。
荷葉的裙襬在清風細雨裡翩躚,像極了你的一痕青衫。碧水脈脈,又似你沉溺的眼波,一圈一圈地盪開這一世的纏綿。
去年荷花開的時候,你還守在我身邊,一把摺扇,流年清淺。你臨水誦詩,我素手添茶。前世難追,來生虛無,我相和的琴音將你飄散的簫聲牽絆甘與你於今世繾綣沉淪。
但為東籬雙雙落,只求今世不言它。
何時青衫換戰甲,半城煙沙落天涯。我原以為終此一生的安然恬美在肆虐的戰火中潰不成軍。你握著我的手,冷冽的戰甲將月光折射成灼人的痛。
“素兒,待到來年荷花開,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只任你遠去的背影凝成我眼底的一滴淚,溼了夜色。男兒志在四方,不在這一隅之地,你有你的追求,我懂。
你知道嗎,你走以後,我趕製了一件寒衣,一縫一合的相思,一針一線的情意,卻不知山長水闊何處寄。
你知道嗎,你走以後,我還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清麗。三千青絲,為君綰成心有千千結。我要你一回來,就能看見我一如既往的美麗。
茜紗窗下,隻影迷茫。韶華暗淡,晚風寒,吹不散千愁百結的眉彎。半城煙沙,天涯何處,燈燼易落夢難成,提筆欲書,卻偏到鴛鴦兩字冰。
月華如練,千里外,素光同。共此嬋娟,你也在想我吧。功成名就又如何,庸然此生又如何,我只願你平安回來,回來,再陪我看荷花開。
千山雪,暮雲寒,天涯路,何時還?青絲長,多牽絆,怕只怕離別容易再見難……
又是一年荷花開,又是一年荷花開,又是一年荷花開……
你終是沒有回來。
古道西風瘦馬蒼涼了式微式微胡不歸的呼喚,烽煙裡的金戈鐵馬孤獨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願。一縷風沙,輾轉天涯,漂泊成永生難了的牽掛。
月白風清,紅塵一夢,夢醒總成空。
唯有這一池清荷,仍是不知疲倦地開著,馨香糾纏在我耳畔,瀰漫成你舊日的呢喃。
“素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素兒,待到來年荷花開,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
所有極力偽裝的堅強就那麼全然崩潰。回不去了,等不到了,留不住了,你不會再來了。淚落成雨,哽咽間吟出那些斷簡殘章,一字一句一悲涼,零落成容顏暗換,流年滄桑……
風雲幻,雨落傷悲,我看著荷葉上的雨露,瓊珠碎又圓,慘然一笑,世間的美好就只那麼一瞬,不覺間,就都散了,分分合合,沒有盡頭。
你知道嗎,哭到最後,我還是笑了,因為你是我的英雄。你用自己的性命換得了天下太平,換得了家家兒女團圓夜煮茶的安寧,讓千千萬萬的徵人不再背井離鄉,讓千千萬萬的`深閨不再日日夜夜地遙望。
不嘆半城煙沙,不問何處是天涯,從此,你就是這一池清荷,守在我身邊,再不會離開,再不會衰敗。
清明時節的一天飛雨又一次黯淡了三生三世白首不離,兩重心字羅衣又一次飄揚著寂寞空庭裡的晚春花事。
我的琴音琮錚著你的山水流連,我的滄海桑田。就算有一天,你的容顏蒙上塵埃,我的記憶蒼老如苔,我還會固執地守著那些今生難續再見無期的等待,等待,等你歸來。
往事成殤,緣未央,為君獨守相思長……
後記:
戰爭從來都是如此殘酷,無論勝負的背後都是最底層的百姓最深沉的悲苦。當一統天下的統治者們談笑風生,睥睨千里時,還有誰想得到,有多少徵人遺恨沙場,與妻兒一別就是永遠;又多少女子用盡一生也等不到本要執手白頭的的那個人。戰爭能夠載入史冊,可他們就這樣被時光淹沒,卑微到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五百年過去了,一千年過去了,五千年過去了,和平的背後總有鮮血,無數人的白骨壘起了今天的輝煌,我們,怎敢遺忘?我們,永不能忘。
天下太平,惟此四字,方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