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長安秋夜》李德裕唐詩鑑賞
關於《長安秋夜》李德裕唐詩鑑賞
【原文】
長安秋夜
內官傳詔問戎機,載筆金鑾夜始歸。
萬戶千門皆寂寂,月中清露點朝衣。
【賞析】
李德裕是唐武宗會昌(841-846)年間名相,為政六年,內製宦官,外復幽燕,定回鶻,平澤潞,有重大政治建樹,曾被李商隱譽為“萬古之良相”。在唐朝那個詩的時代,他同時又是一位詩人。這首《長安秋夜》頗具特色,因為這不僅是李德裕的詩,而且是詩的李德裕。它像是一則宰輔日記,反映著他從政生活的一個片斷。
中晚唐時,強藩割據,天下紛擾。李德裕堅決主張討伐叛鎮,為武宗所信用,官拜太尉,總理戎機。“內官傳詔問戎機”,表面看不過從容敘事。但讀者卻感覺到一種非凡的襟抱、氣概。因為這經歷,這口氣,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大廈之將傾,全仗棟樑的扶持,關係非輕。一“傳”一“問”,反映出皇帝的殷切期望和高度信任,也間接顯示出人物的身份。
作為首輔大臣,肩負重任,不免特別操勞,有時甚至忘食廢寢。“載筆金鑾夜始歸”,一個“始”字,感慨系之。句中特別提到的“筆”,那決不是一般的“管城子”,它草就的每一筆都將舉足輕重。“載筆”云云,口氣是親切的。寫到“金鑾”,這決非對顯達的誇耀,而是流露出一種“居廟堂之高”者重大的責任感。
在朝堂上,決策終於擬定,他如釋負重,退朝回馬。當來到首都的大道上,已夜深人定,偌大長安城,坊裡寂無聲息,人們都沉入夢鄉。月色撒在長安道上,更給一片和平寧謐的境界增添了詩意。面對“萬戶千門皆寂寂”,他也許感到一陣輕快;同時又未嘗不意識到這和平景象要靠政治統一、社會安定來維持。騎在馬上,心關“萬戶千門”。一方面是萬家“皆寂寂”(顯言);一方面則是一己之不眠(隱言),對照之中,間接表現出一種政治家的博大情懷。
秋夜,是下露的時候了。他若是從皇城回到宅邸所在的安邑坊,那是有一段路程的。他感到了涼意:不知什麼時候朝服上已經綴上亮晶晶的露珠了。這個“露點朝衣”的細節很生動,大約也是紀實吧,但寫來意境很美、很高。李煜詞雲:“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啼清夜月”(《玉樓春》),是善於享樂的。雖然也寫月夜歸馬,也很美,但境界則較卑。這一方面是嚴肅作息,那一方面卻是風流逍遙,情操迥別,就造成彼此詩詞境界的差異。露就是露,偏寫作“月中清露”,這想象是浪漫的,理想化的。“月中清露”,特點在高潔,正是作者情操的象徵。那一品“朝衣”,再一次提醒他隨時不忘自己的身份。他那一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自尊自豪感盎然紙上。此結可謂詞美、境美、情美,為詩中人物點上了一抹“高光”。
如果把這首絕句當作一出轟轟烈烈戲劇的主角出臺的`四句唱詞看,也許更有意思。一個兢兢業業的無雙國士的形象活脫脫出現在人們眼前,這是有理想色彩的詩人自我形象。他唱的句句是眼前景、眼前事,毫不裝腔作勢,但你只覺得它豪邁高遠,表現出一個秉忠為國的大臣的氣度。“大用外腓”是因為“真體內充”。正因為作者胸次廣、感受深,故能“持之非強,來之無窮”(司空圖《詩品》)。
【作者介紹】
李德裕(787—850年)唐代政治家。字文饒,真定贊皇(今河北省贊皇縣)人,幼有壯志,苦心力學,尤精《漢書》、《左氏春秋》。穆宗即位之初,禁中書詔典冊,多出其手。歷任翰林學士、浙西觀察使、西川節度使、兵部尚書、左僕射、並在公元838年(唐文宗大和七年)和840年(武宗開成五年)兩度為相。主政期間,重視邊防,力主削弱藩鎮,鞏固中央集權,使晚唐內憂外患的局面得到暫時的安定。公元844年,輔佐武宗討伐擅襲澤潞節度使位的劉縝,平定澤、漣等五州。功成,加太尉賜封衛國公。長期與李宗閔及牛僧儒為首的朋黨鬥爭,後人稱為“牛李黨爭”。武宗去世後,白敏中一派得勢,李德裕遂貶死海南。更多古詩詞賞析內容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