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原文及翻譯賞析

《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原文及翻譯賞析

  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王定國歌兒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麗,善應對,家世住京師。定國南遷歸,餘問柔:“廣南風土,應是不好?”柔對曰:“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因為綴詞雲。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天應乞與一作:天教分付;盡道一作:自作)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常常羨慕這世間如玉雕琢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就連上天也憐惜他,贈予他柔美聰慧的佳人與之相伴。人人都說清亮悅耳的歌聲從她芳潔的口中傳出,令人感到如同風起雪飛,使炎暑之地一變而為清涼之鄉。

  她從遙遠的地方歸來,更加容光煥發,更顯年輕了,微微一笑,笑顏裡好像還帶著嶺應梅花的清香;我試著問她:“嶺應的風土應該不是很好吧?”你卻坦然答道:“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鄉。”

  註釋

  定風波:詞牌名。一作“定風波令”,又名“卷春空”、“醉瓊枝”。雙調六十二字,上片五句三平韻,二仄韻,下片六句四仄韻,二平韻。

  王定國:王鞏,作者友人。寓娘:王鞏的歌妓。

  柔奴:即寓娘。

  王定國:王鞏,作者友人。

  寓娘:王鞏的歌妓。

  柔奴:即寓娘。

  玉郎:是女子對丈夫或情人的愛稱,泛指男子青年。

  點酥娘:謂膚如凝脂般光潔細膩的美女。

  皓齒:雪白的牙齒。

  炎海:喻酷熱。

  嶺:指大庾嶺,溝通嶺應嶺北咽喉要道。

  試問:試著提出問題,試探性地問。

  此心安處是吾鄉:這個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鄉。

  賞析

  這首詞不僅刻畫了歌女柔奴的姿容和才藝,而且著重歌頌了她的美好情操和高潔人品。柔中帶剛,情理交融,空靈清曠,細膩柔婉,是這首詞的風格所在。

  上片總寫柔奴的外在美,開篇“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教分付點酥娘”,描繪柔奴的天生麗質、晶瑩俊秀,使讀者對她的外貌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真切而又寓於質感的印象。

  “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這句的意思是:柔奴能自作歌曲,清亮悅耳的歌聲從她芳潔的口中傳出,令人感到如同風起雪飛,使炎暑之地一變而為清涼之鄉,使政治上失意的主人變憂鬱苦悶、浮躁不寧而為超然曠放、恬靜安詳。蘇詞橫放傑出,往往馳騁想象,構成奇美的境界,這裡對“清歌”的誇張描寫,表現了柔奴歌聲獨特的藝術效果。“詩言志,歌詠言”,“哀樂之心感,而歌詠之聲發”(班固《漢書·藝文志》),美好超曠的歌聲發自於美好超曠的心靈。這是贊其高超的歌技,更是頌其廣博的胸襟,筆調空靈蘊藉,給人一種曠遠清麗的美感。

  下片透過寫柔奴的北歸,刻畫其內在美。換頭承上啟下,先勾勒她的神態容貌:“萬里歸來顏愈少。”嶺應艱苦的生活她甘之如飴,心情舒暢,歸來後容光煥發,更顯年輕。“年愈少”多少帶有誇張的成分,洋溢著詞人讚美歷險若夷的'女性的熱情。“微笑”二字,寫出了柔奴在歸來後的歡欣中透露出的度過艱難歲月的自豪感。“笑時猶帶嶺梅香”,表現出濃郁的詩情,既寫出了她北歸時經過大庾嶺的情況,又以鬥霜傲雪的嶺梅喻人,讚美柔奴克服困難的堅強意志,為下邊她的答話作了鋪墊。

  最後寫到詞人和她的問答。先以否定語氣提問:“試問嶺應應不好?”“卻道”陡轉,使答語“此心安處是吾鄉”更顯鏗鏘有力,警策雋永。白居易《初出城留別》中有“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種桃杏》中有“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等語,蘇軾的這句詞,受白詩的啟發,但又明顯地帶有王鞏和柔奴遭遇的烙印,有著詞人的個性特徵,完全是蘇東坡式的警語。它歌頌柔奴隨緣自適的曠達與樂觀,同時也寄寓著作者自己的人生態度和處世哲學。

  這首詞中以明潔流暢的語言,簡練而又傳神地刻畫了柔奴外表與內心相統一的美好品性,透過歌頌柔奴身處逆境而安之若素的可貴品格,抒發了作者在政治逆境中隨遇而安、無往不快的曠達襟懷。

  創作背景

  蘇軾的好友王鞏因為受到使蘇軾遭殺身之禍的“烏臺詩案”牽連,被貶謫到地處嶺應荒僻之地的賓州。王鞏受貶時,其歌妓柔奴(寓娘)毅然隨行到嶺應。公元1083年(元豐六年)王鞏北歸,出柔奴為蘇軾勸酒。蘇軾問及廣應風土,柔奴答以“此心安處,便是吾鄉”。蘇軾聽後,大受感動,作此詞以贊。也有學者認為這首詞作於公元1085(元豐八年)十二月。公元1084年(蘇軾元豐七年)三月由黃州量移汝州,赴任途中乞常州居住,八年六月起知登州,十月,以禮部侍郎召還,十二月到京,與王鞏會宴,即席創作此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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