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老媽黃酒散文

地道的老媽黃酒散文

  外祖母是方圓幾十裡的大廚子,還是個釀黃酒的高手。老媽自小就得了真傳。

  老爸好酒。農業社餓肚子年代,他也要在僅有的一畝多自留地裡種一點軟糜子,冬季讓老媽釀一小缸黃酒過年。奶奶是莊院輩分最大的,大年初一好多人前來拜年,說穿了還是衝著老媽那一缸缸黃酒來的。

  包產到戶後,我家耕種的軟糜子面積大了,黃酒缸變粗了,過年氣氛更加濃了,貪杯醉倒的親朋也多了。

  那時我正處血氣方剛年齡,也許是老爸遺傳基因緣故,好酒,貪杯,酒量也大,除了偶爾到大隊唯一代銷店買二兩散白酒解饞外,從老媽釀酒那一天起就掐著、算著滿月出缸日子,似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期盼的日子到來了,但見老媽取掉酒缸下面塞眼的小木楔楔,換上空心小木桶桶,一股黃橙橙的.液體如泉水般流了出來,霎時,濃濃醇香肆意瀰漫,擠滿窯洞每一個空間,還不時衝進我的鼻孔、咽喉,侵入五臟六腑,讓我神往,讓我欲罷不能。老媽看著我陶醉表情,深情地說:饞娃,這是底子酒,勁大,媽燉上一壺,讓你解解饞吧!

  老媽說著,取出一隻歪脖子錫壺,灌滿黃酒,放入開水鍋裡,邊往灶火裡塞柴火邊說:燉黃酒心不能急,要把握火候,慢慢燒開才有味。她還說:黃酒最講口味,一等苦、二等酸、三等甜,酒最怕甜,酸都比甜好,酸酒臭肉待貴客嘛!當我問及家裡黃酒壺怎麼是個歪脖子時,老媽告訴我:那年,你爸約了幾個親戚到家裡喝黃酒,灶房有兩個缸缸,一個盛酒、一個盛醋,一模一樣,因我馬虎把醋當酒燉了。酒桌上,你爸賣弄說我做的黃酒又香勁又大,在方圓是出了名的。大家聽著、品著,怎麼都不對勁。你爸是個火爆爆脾氣,剛喝一口就高聲謾罵,將酒壺砸到地上,醋撒了,酒壺就成現在這個樣了。

  大約十幾分鍾,我看見酒壺口泛起白沫,時而湧上二寸有餘,老媽說,酒燉好了。坐在自家土炕上,品著老媽釀的、老媽燉的黃酒,吃著老媽種的、老媽調的下酒豆芽菜,心裡有說不出的暢快和幸福。自斟自飲,一盅一盅入腸下肚,一點一滴浸潤肺腑,頓覺飄飄然欲仙,昏昏然欲睡。但求一壺黃酒香,長醉不醒又何妨。

  俗話說,壇中裝滿美酒,家有賢妻良母。我鍾情於老媽黃酒,只因它傾注了老媽年復一年的心血。

  夏初是軟糜子播種季節,我看見老爸、老媽天不亮就下地,老爸吆喝著耕牛開墾了一條條犁溝,老媽小心翼翼地往犁溝均勻播撒一粒粒種子,一粒粒希望。他們祈禱著天降及時雨,不誤農時除草鬆土,展望豐收。

  伏天,我看見老媽騰空院子一邊小窯洞,用柴火將窯洞燒得很燙,再鋪上麥草,將粉碎的小麥、洋麥碎片加水壓成升子大的方塊,整齊排列在麥草上,後封嚴窯口,發酵滿月後取出。這便是老媽自制的大麴。

  入秋,我看見老媽像個郎中登上山坳,貓著腰尋找開著黃花花叫細辛草的中藥,連根帶筋揹回一捆捆。

  冬季,我看見老媽整夜圍著石碾子,毛驢轉一圈,老媽跟著轉一圈,笤帚在她手裡不停地舞動著,汗水滴在轉動的碾軲轆上,讓紅的、黑的軟糜子變成了黃橙橙的米粒。

  春節前一個多月,我看見老媽趕著毛驢,從深溝裡馱回山泉水倒入鍋裡燒開,加軟米做成酒飯,再摻入大麴混合,裝入大缸,塞上一把細辛草,蓋嚴蓋子,用泥土密封,滿滿一個月。

  我鍾情於老媽黃酒,只因它是純黃米釀製,純天然發酵,細辛草為引,純山泉水勾兌。喝一口,那麼的淳樸,那麼的溫馨,那麼的踏實。

  地道的老媽黃酒,喝在嘴裡,醉在心裡,香在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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