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全體撒拉族同胞的一封公開信

給全體撒拉族同胞的一封公開信

  親愛的同胞們:

  首先,向你們致以崇高的問候——色倆穆!

  作為撒拉族的一員,您想知道本民族輝煌的歷史嗎?您想了解本民族嚴峻的現狀嗎?您向把握本民族的優勢和不足嗎?您想展望本民族的發展前景嗎?如果想,就請您讀一讀這封信吧!作為寫這封信的人,我也是一名本民族的成員,

  我是透過20年的觀察、體驗、感悟,不斷走進走出本民族,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從東、西、南、北不同的角度,透過與農民、工人、幹部、知識分子、商人、老闆、阿、學董等各階層人士的廣泛接觸,深入交流,懷著一種深沉的愛寫成這封信的。

  作為一名高階知識分子,我原本可以過一種十分安逸、舒適的生活,但作為一個時代造就的、本民族養育的學者,我無法推卸自己對本民族的責任和義務,儘管我知道我的一些觀點可能會使一部分人感到不愉快,但我不能知難而退。

  官員和企業家對一個民族的影響是顯性的,而學者的影響是隱性的,學者雖然無力改變一個民族,但學者的思想,若被更多的人所接受,那將會變成一種無形的力量,對一個民族的健康發展產生積極而重大的作用。所以,我不自量力,——或者是“量”過了自己的“力”,才決定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反思歷史,分析現實,提出建議。如果我說對了,請您做個好“都瓦”;如果說錯了,請您提出批評,目的是我們大家認識自己,發展自己,完善自己。

  一、輝煌的歷史

  撒拉族的歷史就像一部跌宕起伏的史詩,其中,最精彩的篇章有:

  七百多年前,首領尕勒莽、阿合莽率領數百名族人牽著馱著《古蘭經》和故鄉水土的駱駝,翻山越嶺,百折不回,萬里東遷,在一個叫循化的地方找到了樂土;

  在崇山峻嶺中披荊斬棘,蓽路藍縷,開拓家園,變乾旱缺水的荒地為萬畝良田;

  他們不滿足於單一的農業經濟,還經營牧業、林業、手工業和商業,而“筏子客”甚至在黃河浪尖上搞起了“副業”,他們沿著奔騰的河水順流而下,漂流到蘭州、銀川甚至包頭,溝通了黃河上游和中游經濟;

  這個弱小漂零的民族經受無數天災人禍的考驗,總是以自己艱苦的勞動維護著做人的尊嚴,即便遭遇災年、荒年,寧肯流盡最後一滴汗,也不願低下那高昂的頭顱,伸手乞討;

  與四鄰各族平等交往,開展商貿交流,互通有無,和睦相處;

  以特有的智慧和謀略面對周邊複雜的社會環境,歷經周折,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面對封建專制統治者的壓迫和不義,決不苟且偷生,而是揭竿而起,不但拿下河洲,而且還威脅清廷在西北的統治中心蘭州,兩千人的義軍重創數萬人的清軍,連一代英主乾隆也深感震驚;

  當日本帝國主義者侵略祖國的時候,挺身而出,跟隨馬彪師長揮戈東下,躍馬中原,馳騁殺場,令日寇聞風喪膽,多少英烈為國捐軀;

  改革開放以來,撒拉族又寫下了新的篇章:

  農林牧副業全面發展,鄉鎮企業異軍突起,民營企業和私有經濟成為地區經濟的半壁江山,“三絨”、“伊佳”等成為全國著名企業,一批新型企業家正在成長……。遍佈天南海北的“拉麵”經濟成為又一道風景線;

  在建設家鄉的同時,向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挑戰,在生命禁區修築一條條“通天”公路,開通成都——西寧——格爾木——拉薩的交通運輸線,促進高原與內地之間的人流、物流、資訊流;

  在激烈的競爭和不斷的歷練中,一大批優秀民族幹部脫穎而出,他們有志氣、有見識、有魄力、有能力,活躍在各級各類管理崗位上;

  教育事業長足發展,適齡兒童入學率、鞏固率、升學率不斷提升,九年義務教育有新進展,本科生越來越多,研究生逐年增長,博士生有了零的突破。一些有識之士還創辦了教育發展基金會;

  文化方面,在這不到十萬人的民族中,有幾位全國著名詩人,有青海文藝的開拓者,有貢獻卓著的作家。有在全國學術界佔有一席之地的著名學者,也有幾位享譽全省的教授。有一些影響較大的文藝工作者。還有縱橫體壇的運動員和馳名神州的國家級教練員;

  而撒拉族更多的人才則隱匿於民間,民間是智慧的源泉,民間藏龍臥虎,這些“龍”和“虎”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才施出“絕活”,一鳴驚人。

  ……

  所有這一切鑄就了撒拉族輝煌的歷史。歷史證明,這個民族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無足輕重的民族,更不是一個自甘平庸的民族。然而輝煌的歷史卻掩蓋不了嚴峻的現實。

  二、嚴峻的現實

  一個有希望的民族理應是一個保持清醒頭腦的民族,我們為自己輝煌的歷史而感到自豪和驕傲,但我們不能總是生活在過去的光環裡而沾沾自喜,我們對自己現狀的認識應當多一份冷靜和理性。

  現實的嚴峻性主要表現在:

  1、文化與經濟發展不平衡

  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上,對我們撒拉族先輩而言,生存是第一位的,而一定的經濟基礎是生存的基本前提,故發展經濟、吃飽肚子成了基本的任務和主要的生活內容,人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去從事太多的文化活動。

  而改革開放以來,撒拉族經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絕大多數人的物質生活水平成倍提高,衣、食、住、行、用的檔次越來越高,我們的閒暇時間更多了,然而,文化並沒有因經濟的迅速增長而得到相應的發展,文化與經濟發展之間出現了嚴重的失衡,即一頭輕一頭重。

  我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圍繞著一個字即“錢”打轉轉,我們眉飛色舞地談論著有錢的快樂,處心積慮地策劃著賺錢的辦法,生活似乎只有一個內容:拼命地掙錢,拼命地花錢,換言之就是吃喝玩樂,在閒暇時間,我們百無聊賴,無所事事,只有到飯館吃一頓山珍海味,才能填補我們內心的空虛,才能證明我們生存的真實,漸漸地,我們這個民族中的一些人不知不覺地成了“經濟動物”,只認錢,不認別的,什麼文化、文學、哲學、歷史、宗教、詩歌、書畫,凡是精神領域的東西,與我無關,一概不感興趣(當然對能轉化為金錢的專業如交通、金融、工程等又另當別論),對再美的作品,再震撼人心的文化產品,都無動於衷,麻木不仁,只有金錢才能刺激我們麻木的神經,才能啟用我們僵死的細胞,才能使我們熱血沸騰,心花怒放。我們津津樂道的是有錢漢的事情,如誰家挖金子賺了幾萬,誰家包工程賺了幾十萬,誰家做買賣賺了幾百萬。

  而把那些仍然執著於文化事業的人當作另類,視為瘋子,甚至把那些辛辛苦苦培養了一批又一批人才的教師,哪怕是優秀教師統統看成是沒有出息的人,我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將來有一個好的前程,但我們對培養我們孩子的老師卻不屑一顧,缺少一種起碼的尊重,我們習慣於向有權有勢者“納貢稱臣”,不惜重金,卻捨不得給老師送一點水果,哪怕打一個電話說一聲“謝謝”。在我們的消費結構中,用於吃喝玩樂和請客送禮的花費佔相當高的比重,而用於購書和其他文化產品的花費則微乎其微,我們懂得用名牌服裝來包裝自己,卻不知道用文化來“武裝”自己,我們只能以臉色的紅潤來掩蓋心靈的蒼白,只能用肚腹的飽滿來掩蓋大腦的乾癟。我們中搞行政管理的有幾個研讀過行政學書籍?搞經濟管理的有幾個研讀過經濟學書籍?搞社會管理的有幾個研讀過社會學書籍?搞城市規劃和市政管理的的有幾個研讀過建築學和市政管理學?在一些地方和單位,偶有一兩個愛讀書的人則被當成傻子而成為我們譏諷的物件。

  人不是天使,不可能沒有物質需求;人也不是動物,不可能只滿足於物質需求。造物主造化的人有兩種需求,即物質和精神,可是,由於受到物質享受和經濟利益的誘惑,導致了我們身上的兩種需求中的一種需求支配著我們,從而使我們自身失去了平衡,處於需求紊亂、理智迷糊和行為失調之中——得了精神分裂症,成為畸形的人。因此,經濟雖獲得了空前的發展,財富得到了空前的積累,物質生活有了空前的改善,但我們的幸福感並沒有相應地增加,煩惱和不安反倒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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