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卡爾·桑德堡的詩歌風格論文
試論卡爾·桑德堡的詩歌風格論文
論文關鍵詞:惠特曼式的風格 自由體詩 意象派詩歌 口語風格
論文摘要:卡爾·桑德堡的詩歌,一方面,從內容到形式上繼承了沃爾特·惠特曼的創作風格:內容上,桑德堡使自己的詩歌成為“人民的聲音”;形式上,他採用自由體詩,打破傳統的十四行詩的韻律,像惠特曼一樣採用長句、重複、疊韻、羅列等技巧表達自己的情感。另一方面,卡爾·桑德堡緊跟時代脈搏,成為意象派詩人的一員,正是他短小精悍、渾然一體的意象詩使他名垂青史。
卡爾·桑德堡(CarlSandburg,1878-1967)是美國當代著名詩人及傳記作家,他在美國享有盛名,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最受讀者喜愛的詩人之一。桑德堡的作品曾獲海倫·列文生詩歌獎,並兩度獲得普利策獎及美國文學藝術學院歷史獎。卡爾·桑德堡被尊為“普通人民的詩人”與“工業美國的詩人”。三四十年代,他曾一度被譽為非官方的美國桂冠詩人。他75歲生日時,伊利諾伊州將這一天定為“卡爾·桑德堡日”。1954年,海明威在獲得諾貝爾獎金時曾說過:應該得獎的是桑德堡。由此可見桑德堡在美國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
卡爾·桑德堡的詩形式自由而有節制,粗獷中見精細,豪放與婉約兼而有之。他的詩歌一方面傾向於口語化,韻律不嚴謹,但另一方面他也注意詩歌的表現形式與寫作技巧。用評論家路易斯·安特梅爾的話來說,有兩個桑德堡:一個是膀大腰圓、好鬥的街道孩子和他的另一個難以辨認的孿生子,影子畫家,追求霧靄式的夢幻,喜歡用暗示的方法表達弦外之音。
1承襲沃爾特·惠特曼的詩歌風格
卡爾·桑德堡可謂是20世紀惟一一位全身心地用惠特曼式的風格創作的偉大詩人。惠特曼的詩,無論主題思想或藝術風格,在美國文壇上都具有劃時代的影響。他比較充分地表達了美國普通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惠特曼以“草葉”命名自己的詩集(LeavesofGrass),寓意深刻。它賦予最普通的遭人踐踏的小東西以崇高的地位和尊嚴。惠特曼熱愛美利堅的壯麗山河和沸騰的生活,他的詩歌讚美大自然,讚美人和人的勞動,謳歌勞動人民的偉大業績,頌揚新時代、新事物以及人民為幸福而奮鬥的豪情壯志,洋溢著積極向上的樂觀主義情緒。在形式上,惠特曼的詩衝破了當時上層文人保守平庸或追求風雅的詩風,開創了新的自由體詩,徹底突破了韻律陳規。他的詩行長短不一,不押韻,更不以傳統的抑揚格等為單位,而是以短語、短句為頓的單位形成語調、語氣急徐自然的節奏,毫無藻飾和斧鑿痕跡。在突破格律限制的同時,惠特曼並沒有放棄一些傳統技巧。他在詩中大量使用了疊韻、雙聲、倒聲、重複等來增加節奏感。惠特曼的自由體詩豪邁奔放,而又不失其音樂美感。這些特點被卡爾·桑德堡一一承襲下來。
桑德堡繼承了惠特曼詩歌的雄奇的風格和奔放的自由體。桑德堡創作的目的是“為樸素的人民寫樸素的詩”。他生活的最崇高理想是代表“人民的聲音”,以詩來表達普通人的思想感情和願望。在他的小詩《小草》(Grass)中,用小草象徵宇宙永恆的生命力是什麼也扼殺不了的。"Iamthegrass;Icoverall.(我是小草;我掩蓋一切。)詩中的“小草”象徵人民。"Iamthegrass/Letmework.”詩人透過它的口大聲高呼:“我是小草,讓我勞作。”桑德堡深信人民的力量,相信人民的力量不可抗拒,人民必勝。在《人民,好!》(ThePeople,Yes)中,他寫到:ManwillyetwinBrothermayyetlineupwithbrother(人終於會得到勝利,/兄和弟終於會站在一起)。和惠特曼一樣,卡爾·桑德堡也是樂觀主義者,對生活充滿熱情,對美國的未來充滿希望,對美國的工業機械文明持肯定態度。在他的詩歌(人民,好!》中,他還寫到:人會活下去。一面學,一面錯,人會活下去。(TheLearningandblunderingpeoplewillliveon.)他說:人就是有這種捲土重來的本事,你就是笑也笑不掉他們這種能耐。
在他的詩歌《大草原》(ThePrairie)中,惠特曼式的飽滿的創作激情淋漓盡致地得以體現:
我談論新的城市,新的人民,/我告訴你過去是一桶灰,/我告訴你昨天是已停息的風,/是落下西天的夕陽/我告訴你世上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個充滿明天的海洋,/一個充滿明天的天空。
從20世紀的最初10年起,芝加哥逐漸成為美國的詩歌中心。生於伊利諾州的卡爾·桑德堡屬於美國芝加哥派詩人。在“芝加哥”詩人當中,他是最後也是最重要一位。他沿襲了惠特曼的自由體詩,反對傳統溫雅詩風,以大眾口語寫大眾生活。他的自由體詩剛健有力,語言通俗,具有美國中西部方言的明快節奏,他的成名作《芝加哥》(Chicago)明顯打著惠特曼式的烙印,熱情洋溢,雄渾自然,節奏鏗鏘有力,如滾滾波濤,豪邁奔放。
芝加哥
世界馳名宰豬者,/工具製造匠,小麥儲存商,/鐵路運輸家,全國貨物運轉人;/暴躁、魁悟,喧鬧,/寬肩膀的城市:/人家告訴我你太卑劣,我相信,我看到你的/女人濃妝豔抹在煤氣燈下勻引鄉下小夥。/人家告訴我你邪惡,我回答:是的,我見到兇手殺了人逍遙法外又去行兇。/人家告訴我你兇殘,我的答覆是:在婦女和孩子臉上我見到飢俄肆虐的烙印。/這樣回答後,我轉過身,對那些嘲笑我的城市的人,回敬以嘲笑,我說:/來呀,給我看別的城市,也這樣昂起頭,驕傲地唱歌,也這樣活潑、粗獷、強壯、機靈。/他一邊辛苦的工作,一邊丟擲帶磁性的咒罵,在那些矮小屏弱的城市中,他是個高大拳擊手。/兇狠如一隻狗,舌頭伸出準備進攻,機敏有如跟莽原搏鬥的原始人;/光著頭,/揮著鍬。/毀滅/計劃,/建造,破壞,再建造,/在濃煙下,滿嘴的灰,露出白牙齒大笑,在命運可怕的重負下,像個年輕人一樣大笑,/大笑,像個從未輸過一場的魯莽鬥士,/自誇,大笑,他腕下脈搏在跳,肋骨下人民的心在跳,/大笑!/笑出年青人的暴躁、魁偉、喧鬧的笑、赤著上身,汗流夾背,他驕傲,因為他是世界馳名宰豬者,/工具匠,小麥儲存者,鐵路運輸家,全國貨物的轉運人。
桑德堡長期工作生活在芝加哥,這首詩盡情抒發了他對這個城市的複雜感情,他看到了它邪惡、陰暗的一面;但他極力讚美的是它的生氣勃勃、強大的創造力,認為它是一個膀大肩寬的城市(cityofbigshoulders),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歌唱著的活潑、粗獷、強壯、機靈的城市(acitywithliftedheadsingingsoproudtobealiveandcoarseandstrongandcunning)。這座城市無視過去,對未來充滿憧憬。從這首詩裡,我們不難看到惠特曼式的火一般的激情和節奏以及他貫用的平行結構和長句等。詩裡不含規則的`章節模式,沒有傳統的音韻格律,而是透過若干語法結構相同、意義相關的平行結構或重疊結構使詩意逐漸達到高潮,形成一種內在的感情和心理上的後浪推前浪式的韻律。和惠特曼一樣,桑德堡在詩裡極力鋪陳列舉,使詩很有氣勢。為了加強語氣,開頭的幾句HogButcherfortheWorld,/ToolMaker,StackerofWheat在詩尾又再次重複。
2意象派詩歌的傑出代表
卡爾·桑德堡的詩歌一方面緊步沃爾特·惠特曼的後塵,沿襲了惠特曼式的傳統;另一方面,桑德堡的創作與現代詩歌的進化和發展保持同步。他積極參與龐德·艾略特等倡導的詩歌革命,成為意象派詩人的傑出代表。龐德給意象下的定義:“意象便是當一個外界客觀的事物突然射人腦海化作一個內部主觀的東西時那一個精準瞬間”。意象派詩歌主張用鮮明的意象直接表達詩人的感受與體驗;主張言簡意賅,剔除與意象無關的任何多餘的成分。在韻律上,意象派詩歌創作突破英詩傳統格律—五步抑揚格—的限制,追求一種更靈活的自由體。詩的音樂美在於句中字與字之間的錯落起伏,而不是行與行之間的重複押韻。意象派詩歌衝擊了當時英美詩壇流行的感傷、無病呻吟的平庸詩風。卡爾·桑德堡的象詩《霧》、《港》、《失落—》等深得意象派的神髓,堪稱精典。
全詩將霧描寫為一隻潛行的小貓。詩人用貓的小爪子來擬寫霧的悄然而來,突出了霧的瀰漫飄逸,給人以神秘的美感。作者由悄然而至的像貓一樣的霧進一步具體為像貓一樣“蹲坐”、“俯視”的霧,使霧更形象化、具體化,成了實實在在的東西。但最後“thenmoveson"霧飄然而去,具體實在的形象似乎又淡隱虛化。它的消逝也如貓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霧》這首詩既沒有抑揚頓挫的韻律,又沒有引經據典的字句,詩人在輕描淡寫之中寫活了惟妙惟肖的似“貓”的霧。
桑德堡的另一首意象派詩歌《港》(TheHarbor)也頗為有名。
港
貧民窟醜不堪,女人們/&}中深嵌著飢餓,/站立在門前/我多麼害怕那些飢俄枯手的陰影/因此匆匆繞過城池/縱身躍入一片水的碧藍/啊,長湖排浪追著陽光對卜向那泡沫飛城的彎曲的湖岸/鷗群有如風暴—/一團團灰色的羽翼/載著潔白肚皮/在天空下,自由自在地翱旋。
這首詩中的城市暗示芝加哥。《港》和《芝加哥》對一個城市的描寫迥然不同,這裡詩人將自己喻為一條小溪,看到的是骯髒、醜陋、飢餓和貧窮。正如作者本人所說:“詩源於心境。我並非每日都以一種情緒描寫同一題材”。這裡的芝加哥不是生機勃勃,膀大肩寬,充滿希望的城市,在“饑民的陰影”追逐下,“小溪”匆忙逃離城市。然而作者必竟是樂觀主義者,即便他看到了現實生活中的醜惡現象,對未來他仍懷著希望:他幻想躍人碧藍的湖水中,自由地在陽光下奔流,潔白的鷗群象徵著詩人對人類美好未來的追求。這首詩的魅力來自兩個鮮明的對比;一是牢獄似的醜陋的貧民窿和自由自在的蔚藍的湖水相對比,另一對比是來自令人毛骨驚然的詩意和作者使用的優雅的詞藻。這首詩既具有夢幻似的弦外之音,又不乏膀大腰圓街道孩子的粗獷豪放,婉約豪放兼而有之。從這首詩中,我們看出桑德堡不愧為理想主義者,看人類顛瀕著朝光輝的目標前進。正如他的詩行:誰能活著沒個希望?/在黑暗中,揹著一大堆悲傷/人大踏步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