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價值歸於零

散文:價值歸於零

  昨日翻閱傅佩榮的一本書,書名我理所當然的沒記住,裡面又出現了加繆。它說,加繆的文字帶給人的啟迪是,把所有的預設剔除,那個時候的你才是自由的,不被標準的價值觀所支配,不被社會規則所約束,不被父母的期望束縛,這樣的你才有可能是你自己,而不是別人的複製品。

  想起了貝克特的作品之一,等待戈多。那是一部毫無情節可言的作品。貝克特企圖用荒誕,無理性,無邏輯,無情節的文字架構起一棟反思大廈。反思什麼呢,我是誰,我來自哪裡,將要去哪裡。用西梅爾的話來說,工業時代讓我們走向了自己。等待戈多的主人公用重複的,瑣碎的,不知所云的話語將自己的迷茫和絕望展現的.淋漓盡致,我是誰呢,我不過是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生物,我不知道我來自哪裡,我的父母是誰,我從事什麼工作,我為什麼要站在這裡,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在活著,莫名其妙的活著,用活著去等待死亡或者是所謂的希望。而所謂的死亡和希望,又不是當下的我所能理解的,人們不可能理解到自己不知道的東西。於是,我們是啞巴,是聾子,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生物。

  它與加繆的文字儘管敘述形式上有差異,但是它們背後均提出了這樣一個命題,當把一切價值歸於零的時候,這個被突然拋在世界的你是誰。你為什麼要來,又為什麼要必然的歸到某個方向。史鐵生給出了一個很溫情的解答,我不過是訊息鏈中的一環,我的到來是要把訊息傳遞下去,這個就是我來的目的;我的任務完成了,自然要回到我來的地方。

  在一本回憶錄上看到過史鐵生對他人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要麼活下去,要麼立即去死。這是他雙腿癱瘓後又患上了尿毒症之後說出的話,一個也許會擁有美好人生,大好前程的青年,突然不能再走路了,他的生命需要痛苦到讓人難以承受的透析來維持,他的身體他再也無法自如控制,每一個正常人遇到它都會懷疑起上帝,懷疑一切能懷疑的,包括生命本身。史鐵生最後選擇了生,理由是,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了,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這個是史鐵生的選擇,自由的選擇,他可以結束生命,當然也可以繼續生存下去,無論哪一種選擇,他都必將承擔起它的後果,只能他自己去承擔,生命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自由更是他的。選擇一旦做出,自己便有可能是自己了。史鐵生當然成為了他自己,因他的原價值被打碎後真正的建立起了自己的價值,一個只能屬於他自己的價值。

  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是幸運的,肢體健全,能夠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會動也不能動,更不會定期的躺在病床上進行痛苦的透析。可是,我們在忙什麼呢,忙著追求什麼呢,我們所追求的是否是我們真正想追求的。從現在起,是否能停下腳步,放慢節奏,看看自己,看看那個真正的自己,在並未進入某個特定的絕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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