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懷子由作原文翻譯及賞析
滿江紅·懷子由作原文翻譯及賞析
滿江紅·懷子由作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髮。
一尊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翻譯
清澈的潁水向東流淌,我滿懷愁緒地看著江上若隱若現的孤帆遠去。在這悽清的貶謫之地,青山之下白浪飛翻,你我萬里相隔實難望見。想到就這樣白白辜負當年的歸隱之約,如今臥床聽雨也是這般蕭瑟。唉!深憾此生總與你匆匆相別,這種無奈的感覺不禁讓我白髮虛增。
我在這黃河岸邊祭下一樽美酒,將你我那無盡的過往從頭細數。你我二人那日相見恍若眼前,但在不知不覺間卻已過去了悠悠歲月。我衣襟上愁苦的淚痕隱約還在,但眉間喜氣卻已暗示你我重逢在即。待到重逢日,我定要和你同遊池上,到如雪落花中尋覓春天的痕跡。
註釋
(01)元祐六年(一〇九一),赴潁州(州治今安徽阜陽)軍事知州時作。子由,詩集》卷三三《感舊詩》所寫情事相吻,當為同時之作。其《詩》序曰:‘嘉祐中,予與子由舉制策,寓居遠懷驛,時年二十六,而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風起,雨作,中夜翛然,始有感慨離合之意。自爾宦遊四方,不相見者,十嘗七八。每夏秋之交,風雨作,木落草衰,輒悽然有此感,蓋三十年矣。元豐中,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嘗作詩以紀其事。元祐六年,予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時予五十六亦。乃作詩,留別子由而去。’詞中‘辜負’二句,乃指子由所云‘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遊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閒居之樂。’故子瞻始為鳳翔府,留詩為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詞中‘恨此生’三句,即《詩·序》所言‘不相見者,十嘗七八。’詞中‘一尊酒’二句,指軾與子由‘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於澶濮之間’事。兄弟二人於黃河側相會後‘相從來徐,留百餘日’而別。此次‘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皆兄弟別易會難、令人‘悽然’之事。詞中‘無限事’四句,指‘早退’之約,‘河側’之會,看來‘恍如昨’日,算來已‘許多年月’。詞中‘衣上’句,指‘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的坎坷遭遇。‘便與君’三句,乃想像兄弟相會與退居之樂。蓋《感舊詩》寫於東京,為留別之作;此詞則寫於赴穎途中,為懷舊之作。詞上片‘清潁東流’云云,乃想象子由念我赴穎之景,用《詩經·陟岵》、杜甫《月夜》手法。“辜負”云云,寫我常負‘早退’之約的惆悵;下片寫感舊事之可痛和踐‘林下’之約可待。全篇突出一個‘懷’字,而宦海險惡之意亦隱然可見。《感舊詩》王《案》編於元祐六年八月,此詞亦應編是時。《蘇詩總案》將此編元祐七年,孔《譜》編熙寧十年,應存疑。”
(02)“清潁”,“潁”,潁水,淮河支流潁水。潁州濱臨潁水,在其下游。《嘉慶一統志》卷二五《河南府一·潁水》:“陽城縣陽乾山,潁水所出,東至下蔡入淮。過郡三,行千五百里。”蘇軾《木蘭花令·次歐公西湖韻》:“霜餘已失長淮闊,空聽潺潺清潁咽。”
(03)“目斷”,元本作“來送”。
(04)“孤帆明滅”,元本作“徵鴻去翮(翮,音禾,羽根,此指鳥翼)”。
(05)“宦遊”,元本作“情亂”。
(06)“青山白浪”,盧綸《送元昱尉義興》:“白浪緣江雨,青山繞縣花”。
(07)“萬重千疊”,元本、二妙集、毛本作“萬里千疊”。
(08)“辜”,元本、毛本作“孤”。“意”,元本作“語”,毛本作“憶”。
(09)“對床夜雨”句,傅本注:“子由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宦遊四方,子由嘗讀韋蘇州詩,有‘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閒居之樂。”蘇軾始為鳳翔籤判時,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外,馬上賦詩一首,有‘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之語。“孤負”二句:追念過去兄弟一起生活——對床而臥,夜聽雨聲的情景,並嘆息當時相約退隱之語未能實現。林下,山林家園之中,指退隱之處。
(10)“添”,元本作“雕”。
(11)“昨”,原缺,據毛本、朱本、龍本補。傅本作“夢”。華髮,花白頭髮。
(12)“衣上淚”,劉希夷《搗衣篇》:“莫言衣上有斑斑,只為思君淚相續。”
(13)“添”,元本作“佔”。“眉間喜氣添黃色”,謂面有喜色。《太平御覽》卷三百六十四《人事·額》引《相書佔氣雜要》曰:“黃氣如帶當額橫,卿之相也。有卒喜,皆發於色,額上面中年上,是其候也。黃色最佳。”韓愈《郾城晚飲奉贈副使馬侍郎及馮李二員外》:“城上赤雲呈勝氣,每間黃色見歸期。”蘇軾《浣溪沙·彭門送梁左藏》:“唯見眉間一點黃。”此處預祝蘇軾、蘇轍兩兄弟不久將在家相聚。
(14)“相看”二句,以前兄弟會面情景彷彿還像是昨天的事,但已過去了許多年月。
(15)“花如雪”,落花紛紛如雪也。
賞析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開頭三句寫作者望著清澈的穎水東去,觸景生情,【愁目斷、孤帆明滅】一個“愁”字統領了全詞,為後句“恨此生”做了伏筆.眼裡的孤獨的小船時隱時現寫明瞭浪濤的艱險,進而作者聯想到了自己仕途中的坎坷深有感觸【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宦遊處”宦途中的風險正如“青山白浪,萬重千疊”起起伏伏,升遷貶謫。【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當時兩人睡在一個屋裡,同時在夜間聽著夜裡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如蕭瑟聲。興致勃勃的高談闊論,手足情是何等的親切,回憶起當年和其弟子由,當年兄弟倆風華正茂時的'雄心壯志、遠大抱負,而今卻是壯志未酬【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髮。】顯示了作者對弟弟蘇轍的思念。“恨”是“愁”字的派生,“愁”深自然會對某些事的感慨而生“恨”,作者恨的是“恨此生、長向別離中”和子由闊別,自己風華正茂的大好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日月催人老,在不知不覺中華髮增添了白髮。【一尊酒,黃河側】借酒消愁,心緒萬千,就猶如浪濤滾滾的黃河之水,波濤此起彼伏,難以平靜,浮想聯翩,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過去兄弟倆聚在一起的歡樂。那就是【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這四句正是作者當時的心裡感想的寫照。現在回想起過去的許許多多往事,猶如就像昨天發生的事。【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一個“餘”表明了對子由的想念和自己心裡感慨的淚水流了許多,那時兄弟倆談笑風生眉間顯現的喜氣,而今化作“添黃色”愁上眉間。【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池上覓殘春,花如雪”無奈落花流水春去也。境遇不同,時事的變遷,使得作者心情的感覺也就自然的不同了,借物抒發了作者的愁緒和失意感、對往事的懷念感。
這樣說並不等於說蘇軾人生觀是消極的,只不過是說作者當時對子由的深切思念,境遇不隨心,而產生的一時情感。眾所周知,他是豪放派的著名詞人。即便如此也不能說他沒有失落時所會有的憂愁感的時候。
詞的上片抒發了“恨此生、長向別離中”的深深感慨。下片寫對子由的想念,回憶起從前的相會時的歡樂和離別時的依依不捨清晰的流露在詞的語言中。
滿江紅·懷子由作原文翻譯及賞析2
滿江紅·懷子由作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恨此生,長向別離中,生華髮。
一尊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佔黃色。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翻譯
清澈的潁水向東流去,望著江面行船遠去,船帆若隱若現,心中愁苦。為官四處奔走,走過千山萬水,經歷風波險惡。我辜負了當年與你對床夜語,早退隱居的約定。這一生聚少離多,白髮徒生。
在黃河畔飲酒,想起往日情由,無限感慨。雖然分離多年,舊事卻恍如昨日般清晰。經歷了多年磨難心酸,終於快有歸去的喜信了。到那時,和你在這殘春出遊池上,看落花如雪。
註釋
子由:作者弟弟蘇轍字,當時他在京都汴梁任門下侍郎。
清潁:潁水,源出河南登封縣西南,東南流經禹縣,至周口鎮,合賈汝河、沙河,在潁州附近入淮而東流。
孤帆明滅:一葉船帆忽隱忽現。
宦遊:在外做官。
孤負:辜負。林下意,指相約退出官場,過退隱生活的話。蕭瑟,指雨聲。
生華髮:花白的頭髮脫落。
“一尊酒”二句:此時蘇轍在黃河邊的汴京(開封),故蘇軾向黃河側遙舉一杯酒,表示祝福。尊,通“樽”,酒杯。
恍如昨:彷彿如同昨天。
花如雪:落花如雪之零亂。
賞析
詞的上片即景抒情,抒發了對兄弟之間長期不得相見的深深感慨和對弟弟的深切懷念,下片追憶從前,希望能有機會到京城與弟弟見上一面,並想象兄弟相會汴京的歡悅情景。
第一句就說“清潁東流”,很符合他這種“、喜臨水”的愛好。當時京師與潁州之間的交通,大都靠走水道。蘇轍在京師任職,如果來潁州,無疑也將是泛潁水,所以說“愁目斷,孤帆明滅”。“孤帆明滅”極見盼望之切。由盼望兄弟遠來相聚,從而聯想到自己的宦遊無根,相隔千山萬水,寫得非常平實。
“孤負當年林下語,對床夜雨聽蕭瑟。”蘇軾與蘇轍從小一同讀書,形影不離。成年之後,不得已而分手仕宦四方,分手前,曾有感於韋應物的“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詩句,相約以後早退,共享閒居之樂。蘇軾任鳳翔幕府時,臨別贈蘇轍詩曰:“夜雨何時聽蕭瑟。這兩句充滿了對官場的厭倦和對兄弟的思念之情,意境清幽而浪漫,從中可見詞人內心深處的高情雅緻。另外,這兩句是一貫而下的,“孤負”二字一直貫到底,也照顧了上文。正因為自己宦遊天涯,相隔著萬重千疊的白水青山,望斷孤帆明滅也終於不能相見,才辜負了當年林下歸隱之約,不能對床同眠,共聽蕭瑟夜雨。所以上片結尾便歸結為聚少離多之恨,由長恨而不覺滿頭白髮了。
這首詞上片正面寫繫念之情,沒有具體的細節描寫,全是寫實。而下片的“尊酒”晤談,把臂“相看”,以至同“覓殘春”,則全由具體細節編織而成,卻又全是寫的夢境。一半抒情,一半寫實,抒情全是實情,寫實卻是夢境,構成了這首詞的特別章法。古典詩詞中寫夢境的名篇很多,但大都有入夢出夢的描寫,交代得很清楚,如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甚至標題中都標明是夢。但這首詞寫夢境,卻始終未加點破。換頭以後,突兀而來,彷彿蘇轍真的來到了黃河之側,懷酒清話,無限纏綿。表面上看起來不知所云,但往細處看,原來這是在寫夢。
夢中兄弟相見,共飲於黃河之側,暢談往事,互看容顏,大有杜甫《羌村三首》“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之意。但杜甫是把實境寫得如夢,而東坡這裡,卻是把夢寫得如同實境。“衣上”兩句,上句是未見時相思之深,下句是寫既見時衷心之喜。“添黃色”出於《玉管照神書》,這是一部談命相術數的書,而蘇軾晚年多讀道書,詩詞中也往往摻雜道家辭語,這裡的“眉間喜氣”云云即為一例。這兩句一寫衣上,一寫眉間,充分寫出了親人相見之喜。而衣上的“舊痕”正反襯出眉間“喜氣”之重,是寫得濃墨重彩,非常感動人的。
這首詞的下片寫夢境,入夢時既未說破,到結尾也不寫出夢,更不點明。只由夢中相見的喜氣重重而回顧上片的辜負林下,“便”字輕輕一逗,用得很好。正因為在現實生活中辜負了當年的林下之約,現在居然在不自覺其為夢的夢境中相見了,當然要領略林下之約的情趣。於是便相攜遊賞,在故園的池臺之上尋覓尚可追蹤的“殘春”。“春”而曰“殘”,也很切合東坡暮年的心境。“便”,還有即便之意,在一氣重更之中仍透露出一絲淒涼的況味。池上的殘春已近尾聲,片片飛花如雪,即便相見相攜相賞,也終究是相顧兩衰翁了,詞境頗為蕭瑟。不過,“花如雪”到底是很美的,無多的晚境更值得珍重,蕭瑟而並不衰颯。
這首詞感情真摯動人,詞人以兄弟的情誼為主線來寫景抒懷,情動於中而形於言,故而能感人肺腑,其中也夾雜著對官場的厭倦和人生不得意的感慨,是當時作者複雜心情的真實寫照。
創作背景
據朱疆村引王文誥《蘇詩總案》,謂此詞為“壬申二月作”。按壬申為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元祐六年,蘇軾知潁州,閏八月到任。七年二月,改知揚州,三月到任。二月還在潁州,與詞的首句“清潁東流”正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