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國風·周南·關雎

詩經·國風·周南·關雎

  關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原文:

  ɡuānɡuānjūjiū,zàihézhīzhōu.

  關 關 鳩 ,在 河之 洲 .

  yáotiǎoshūnǚ,jūnzǐhǎoqiú.

  窈 窕 淑 女,君 子好 .

  cēncīxìnɡcài,zuǒyòuliúzhī.

  參 差 菜 ,左 右 流 之 .

  yáotiǎoshūnǚ,wùmèiqiúzhī.

  窈 窕 淑 女,寤寐 求 之 .

  qiúzhībùdé,wùmèisīfú.

  求 之 不得,寤寐 思服.

  yōuzāiyōuzāi,zhǎnzhuǎnfǎncè.

  悠 哉 悠 哉 ,輾 轉 反 側.

  cēncīxìnɡcài,zuǒyòucǎizhī.

  參 差 菜 ,左 右 採 之 .

  yáotiǎoshūnǚ,qínsèyǒuzhī.

  窈 窕 淑 女,琴 瑟友 之 .

  cēncīxìnɡcài,zuǒyòumàozhī.

  參 差 菜 ,左 右 之 .

  yáotiǎoshūnǚ,zhōnɡɡǔyuèzhī.

  窈 窕 淑 女,鍾 鼓樂 之 .

  譯文

  關關鳴春鳩鳥,在那河中小洲島。姑娘文靜又秀麗,君子求她結情侶。

  長短不齊青菜,姑娘左右採呀採。文靜秀麗好姑娘,朝朝暮暮把她想。

  追求沒能如心願,日夜渴慕思如潮。相憶綿綿恨重重,來覆去難成眠。

  長短不齊青菜,姑娘左右採呀採。文靜秀麗好姑娘,琴瑟傳情兩相愛。

  長短不齊青菜,姑娘左右把它撿。文靜秀麗好姑娘,鐘鼓齊鳴換笑顏。

  註釋

  [1]選自《詩經·周南》(朱熹《詩集傳》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收周代詩歌305篇。周南,周代地域名稱,泛指洛陽以南到漢江流域一帶。關,篇名,取第一句”關關鳩”中的兩個字。

  [2]關關:雌雄二雞相互應和的叫聲。鳩:一種水鳥,即王。

  [3]洲,水中陸地。

  [4]窈窕,美好文靜的樣子。淑女,賢良美好的女子。窈:深。喻女子心靈美;窕:幽美。喻女子儀表美。

  [5]好,好的配偶。,匹配之意。

  [6]參差,長短不齊貌。菜,水生植物。圓葉細莖,根生水底,葉浮在水面,可供食用。

  [7]流,求取。之,指菜。左右流之,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地求取菜。這裡是以勉力求取菜,隱喻“君子”努力追求“淑女”。

  [8]寤寐,醒和睡。指日夜。寤,醒覺。寐,入睡。又,馬瑞辰《毛詩傳箋註通釋》說:“寤寐,猶夢寐。”也可通。

  [9]思服,思念。服,想。 《毛傳》:“服,思之也。”

  [10]悠,感思。見《爾雅·釋詁》郭注。哉,語詞。悠哉悠哉,猶言“想念呀,想念呀”。

  [11]輾轉反側,覆不能入眠。輾,古字作展。展轉,即反側。反側,猶覆。

  [12]琴、瑟,皆絃樂器。琴五或七絃,瑟二十五或五十弦。友,此處有親近之意。這句說,用琴瑟來親近“淑女”。

  [13],擇取,挑選。

  [14]鐘鼓樂之,用鍾奏樂來使她快樂。樂,使……快樂。

  簡

  《關》是一首意思很單純的詩。大它第一好在音樂,此有孔子的評論為證,《論語·泰伯》:“師摯之始,《關》之亂,洋洋乎盈耳哉。”亂,便是音樂結束時候的合奏。它第二好在意思。《關》不是實寫,而是虛擬。戴君恩說:“此詩只‘窈窕淑女,君子好’便盡了,卻出未得時一段,寫個牢騷憂受的光景;又出已得時一段,寫個歡欣鼓舞的光景,無非描寫‘君子好’一句耳。若認做實境,便是夢中說夢。”牛運震說:“輾轉反側,琴瑟鐘鼓,都是空中設想,空處傳情,解詩者以為實事,失之矣。”都是有得之見。《詩》寫男女之情,多用虛擬,即所謂“思之境”,如《漢廣》,如《月出》,如《澤陂》,等等,而《關》一篇最是恬靜溫和,而且有首有尾,尤其有一個完滿的結局,作為樂歌,它被派作“亂”之用,正是很合適的。 然而不論作為樂還是作為歌,它都不平衍,不單調。賀貽孫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此四句乃詩中波瀾,無此四句,則不獨全詩平疊直敘無復曲折,抑且音節短促急弦緊調,何以被諸管絃乎。忽於‘窈窕淑女’前後四疊之間插此四句,遂覺滿篇悠衍生動矣。”鄧翔曰:“得此一折,文勢便不平衍,下文‘友之’‘樂之’乃更沉至有味。‘悠哉悠哉’,疊二字句以為句,‘輾轉反側’,合四字句以為句,亦著意結構。文氣到此一住,樂調亦到此一歇拍,下章乃再接前腔。”雖然“歇拍”、“前腔”云云,是以後人意揣度古人,但這樣的推測並非沒有道理。依此說,則《關》自然不屬即口吟唱之作,而是經由一番思索安排的功夫“作”出來。其實也可以說,“詩三百”,莫不如是。 “關關鳩,在河之洲”,毛傳:“興也。”但如何是興呢,卻是一個太大的問題。若把古往今來關於“興”的論述統統編輯起來,恐怕是篇幅甚巨的一部大書,則何敢輕易來談。然而既讀《詩》,興的問題就沒辦法繞開,那麼只好敷衍幾句最平常的話。所謂“興”,可以說是引起話題吧,或者說是由景引起情。這景與情的碰合多半是詩人當下的感悟,它可以是即目,也不妨是浮想;前者是實景,後者則是心象。但它僅僅是引起話題,一旦進入話題,便可以放過一邊,因此“興”中並不含直接的比喻,若然,則即為“比”。至於景與情或曰物與心的關聯,即景物所以為感為悟者,當日於詩人雖是直接,但如旁人看則已是微妙,其實即在詩人自己,也未嘗不是轉瞬即逝難以捕捉;時過境遷,後人就更難找到確定的答案。何況《詩》的創作有前有後,創作在前者,有不少先已成了警句,其中自然包括帶著興義的句子,後作者現成拿過來,又融合了自己的一時之感,則同樣的.興,依然可以有不同的含義。但也不妨以我們所能感知者來看。羅大經說:“杜少陵絕句雲:‘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或謂此與兒童之屬對何以異,餘曰不然。上二句見兩間莫非生意,下二句見萬物莫不適性。於此而涵泳之,體認之,豈不足以感發吾心之真樂乎。”我們何妨以此心來看《詩》之興。兩間莫非生意,萬物莫不適性,這是自然予人的最樸素也是最直接的感悟,因此它很可以成為看待人間事物的一個標準:或萬物如此,人事亦然,於是喜悅,如“桃之天天,灼灼其華”(《周南·桃夭》),如“呦呦鹿鳴,食野之苹”(《小雅·鹿鳴》),如此詩之“關關鳩,在河之洲”;或萬物如此,人事不然,於是悲怨,如“雄雉于飛,洩洩其羽”(《邶風·雄雉》),如“習習穀風,以陰以雨”(《邶風·穀風》),如“彼泉水,亦流於淇”(《邶風·泉水》)。《詩》中以純粹的自然風物起倡的興,大抵不出此意。總之,興之特殊,即在於它於詩人是如此直接,而於他人則往往其意微渺,但我們若解得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的瞬息變化,自然萬物的死生消長,都看作生命的見證,人生的比照,那麼興的意義便很明白。它雖然質樸,但其中又何嘗不有體認生命的深刻。 “鐘鼓樂之”,是身分語,而最可含英咀華的則是“琴瑟友之”一句。朱熹曰:“ ‘友’者,親愛之意也。”輔廣申之曰:“以友為親愛之意者,蓋以兄友弟之友言也。”如此,《邶風·穀風》“宴爾新昏,如兄如弟”的形容正是這“友”字一個現成的註解。若將《鄭風·女曰雞鳴》《陳風·東門之池》等篇合看,便知“琴瑟友之”並不是泛泛說來,君子之“好”便不但真的是知“音”,且知情知趣,而且更是知心。春秋時代以歌詩為辭令,我們只認得當日外交之風雅,《關》寫出好婚姻之一般,這日常情感生活中實在的諧美和欣欣之生意,卻是那風雅最深厚的根源。那時候,《詩》不是裝飾,不是點綴,不是隻為修補生活中的殘闕,而真正是“人生的日用品”(顧剛語),《關》便好像是人生與藝術合一的一個宣示,然翩翩然出現在文學史的黎明。 關,是《詩經》的開篇之作,向來有讚譽。為什麼用關作為這篇充滿愛意的詩的題目呢?在孔子編輯《詩經》時,分為風雅頌三部分,其中雅又分為大雅和小雅。風,為民間傳唱的詩,《孟子見梁惠王》中有關於民間的歌曲的記載,風,大體相當於現在的流行歌曲。雅,中的部分來自民間,部分來自貴族的歌頌詩。頌,便是貴族用來祭司時歌頌上天,先祖的詩。所以,大部分的詩是沒有名字的,而編輯一部書,為了讓人們便於查閱必將為每部分新增題目。當然,孔子比較謙虛採取了取詩每句開頭的詞作為詩的題目。《關》取自關關鳩 ,“關關”是指鳩的叫聲,擬聲詞。後世多用這種的命名方法,如唐李商隱的《無題》,因為有多首,所以採取了孔子發明的命名方法,如《錦瑟》取自:錦瑟無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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