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國風·鄭風·將仲子
詩經·國風·鄭風·將仲子
將仲子
朝代:先秦
原文:
將仲子兮,無逾我裡,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簡介:
《鄭風·將仲子》出自《詩經·國風·鄭風》,共三章,章七句,一章一韻。大致說一位女子為避口舌之嫌,籲求情人離自己居住的地兒遠些。語言明快,帶有市井之風。先秦時代的男女交往,大約經歷了防範相對寬鬆,到逐漸森嚴的變化過程。《將仲子》所表現的,便正是一位青年女子在這種輿論壓迫下的畏懼、矛盾心理。《毛詩序》認為此詩是“刺莊公”之作,鄭《詩辨妄》認為此詩是“淫奔之詩”,今人多不取此二說。本詩往復迴環,情韻相生,讀之扣人心絃,是《詩經》中描寫愛情的傑作。
註釋:
1、將(槍qiāng):請。見《衛風·氓》篇。仲子:男子的表字。
2、裡:五家為鄰,五鄰為裡。裡外有牆。“逾裡”言越過裡牆。
3、無(勿wù):不要。
4、折:《毛傳》:“折,言傷害也。”
5、樹杞:就是杞樹,就是柜柳。逾牆就不免攀緣牆邊的樹,樹枝攀折了留下痕跡,逾牆的事也就瞞不了人。所以請仲子勿折杞也就是請他勿逾裡的意思。下二章仿此。
6、愛:猶“吝惜”。之:指樹杞。
7、母:古音“米mǐ”。
8、兄:古音xuāng。
9、種果木菜蔬的地方有圍牆者為“園”。“逾園”就是逾牆。
10、檀:樹名。
譯文:
求求你,我的仲子,別越我家門戶,別折了我種的杞樹。哪是捨不得杞樹呵,我是害怕父母。仲子你實在讓我牽掛,但父母的話,也讓我害怕。
求求你,我的仲子,別越我家圍牆,別折了我種的綠桑。哪是捨不得桑樹呵,我是害怕兄長。仲子你實在讓我牽掛,但兄長的話,也讓我害怕。
求求你,我的仲子,別越過我家菜園,別折了我種的青檀。哪是捨不得檀樹呵,我是害怕鄰人的毀讒。仲子你實在讓我牽掛,但鄰人的毀讒,也讓我害怕。
詩經故事:
果然和太史伯預言的不相上下,鄭國東遷、鄭武公主政以後,很快就興旺起來了;輕徭輕賦,使得周邊的人們都逃奔到了鄭國;武公還提出解放商人(商朝的後人,多以貿易為職),使天下的商人紛紛來投,帶來了各種技藝和財富;人一多,地盤就顯小了,儘管平王東遷時武公有功,賜鄭大遍的土地,但仍不夠,鄭武公就沒花多大力氣的平了、兩個小國,那裡的百姓早跑鄭來了呢。
眾多人口的到來,也帶來了不同的風俗、語言、習慣,為促進溶合交流,武公在各地辦起了學校。
呂都望本來是在齊國為奴,聽說鄭能去商人的奴籍,平等待人,就帶著一家老小偷偷的跑到了鄭,到了後果然和傳說的一樣,被安置到了柳下里,裡中有很大的湖塘溼地,來自四方的人們,把塘水去,經營成一方方良田,種豆種麥種果菜,植桑植桐植麻,修房修路修小橋,沒幾年就變成了魚米鄉。
呂都望家也很快的充實了起來,有房住、有糧吃、有衣穿,有雞鴨鵝,有豬羊牛了;裡中辦起學校後,見多識廣的呂都望還當上了教書的先生來,家裡的大小農活就交給了老大、老二經營,他自已卻帶著一幫十二、三歲的孩子,整天之、乎、也、者的讀經頌詩,鄉村裡多了一陣陣童子的頌詩聲,伴著荷花塘裡的滿塘子蛤蟆子叫,雖說是少了往常死寂般的清靜,可也如同那風拂面時生成的漣漪一般,為生活添色不少呢。
呂曉鳳自然是和爹爹一起來上學的了,剛來時才十歲,當把幾本經卷都背的滾瓜爛熟,她自已也能呤得幾句詩出來時,已十五歲了;十五歲的姑娘已是大姑娘了,呂曉鳳讀得詩書,模樣又長得俊俏,引得三鄉四里的人家都來提親,可呂都望從來沒有松過口,都推說是曉鳳的年紀還小,過一二年才考慮曉鳳的婚事呢。
這種事,情一開,就自已想呢!當爹的不急當女的可早就描上了。
呂曉鳳看上的是武二牛,和曉鳳家同在一里,家中是兄弟倆,武大牛大二牛十多歲,老武家是從跑鄭國來的,剛把家安好,還給大牛說了房婦成了親後,老武頭兩口子就先後過世了,留下了武二牛和哥哥、嫂子過,哥哥讓二牛放了兩年牛,嫂子不願意了,說:裡中的小子們都跟著呂先生讀書了,咱家的二牛也應該去呢!就這樣二牛也去讀了三年書。
呂曉鳳喜歡上二牛倒不是他讀書讀的好,這小子讀過能背,背會就問,又愛提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來,常問得呂都望長舒短嘆的說:“二牛啊!二牛,你真是個牛哦!”每當這個時候,平時看慣了爹爹一臉嚴肅像的曉鳳就帶頭笑起來了,這一笑書堂裡也就亂了套,呂先生只好讓孩子們出去透透氣、散散悶、消消乏。
出得堂來,二牛就自由了,夏日裡總是一個猛子扎進塘中,春秋中多爬上一兩丈高的柳蔭叢中, 不是摸下幾個蛋,就是逮住兩隻鳥來,冬天更是在場院裡燒起一堆火來,把周圍的`孩子們都烤得臉蛋子紅撲撲的。
呂都望還在拒絕著媒婆子的提親,沒想到呂曉鳳卻和武二牛好上了,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從呂曉鳳的桌屜中出一卷竹簡,上面寫著:
將仲子兮,無我裡,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 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那呂都望看了後,長嘆一口氣,走到院中的大柳樹下,朝著天上的流雲看了半天,遠處的斑鳩叫聲,似是讓他想通了一切,笑了笑,擺擺頭,自言自語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結冤仇呢。”就一路走著去了武大牛家。
一月以後,武二牛落戶到了呂都望家,呂家又多了個親仔。
鑑賞:
先秦時代的男女交往,大約經歷了防範相對寬鬆,到逐漸森嚴的變化過程。
《周禮·地官·媒氏》稱:“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可知在周代,還為男女青年的戀愛、婚配,保留了特定季令的選擇自由。但一過“中春”,再要私相交往,則要被斥為“淫奔”的。到了春秋、戰國之際,男女之防就嚴格多了。《孟子· 文公下》說:“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連“鑽穴隙”偷看那麼一下,都要遭人賤罵,可見社會輿論已何其嚴厲。
《將仲子》所表現的,便正是一位青年女子在這種輿論壓迫下的畏懼、矛盾心理。(《毛詩序》認為此詩是“刺莊公”之作,鄭《詩辨妄》認為此詩是“淫奔之詩”,今人多不取此二說。)且看首章,開口即是突兀而發的呼告之語:“將仲子兮,無逾我裡,無折我樹杞!”這呼告初聽令人摸不著頭腦,細細品味又不免莞爾而笑:詩行中分明透露著,有一對青年男女正要私下相會。熱戀中的男子(仲子)大約有點情急,競提出了要牆過園前來相會的方案。這可把女子嚇壞了,須知“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是要遭父母、國人輕賤和斥罵的;她想:“倘若心上人也如此魯莽,可教我把臉兒往哪裡擱?” 於是便有了開章那三句的突發呼告。這呼告是溫婉的,一個“將”(願)字,正傳達著女子心間的幾多情意;但它又是堅決的,那兩個“無” (不要)字,簡直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讀者讀得再深入些,當還能想見女主人公此刻因惶急而變得蒼白的面容,還有“仲子”那因被拒絕而失望的神情。
這失望也為女主人公感覺到了,詩中由此跳出了一節絕妙的內心表白:“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前一句反問問得蹊蹺,正顯出了女主人公的細心處,她唯恐“無折我樹杞”的求告,會被心上人誤會,故又趕緊宣告:“豈敢愛之?畏我父母。”——我不是吝惜杞樹,我只是怕我父母知道;因此雖然愛著你,卻不能讓你牆折杞前來,我實在是迫不得已啊。這番對心上人作解釋的自白,一個 “畏”字,吐露著她對父母的斥責,竟是如何的膽戰心驚。這樣一來,仲子卻也不是完全絕望。“仲可懷也”三句表明,可憐的女主人公在擔心之餘,畢竟又給了心上人以溫言軟語的安慰:“我實在是天天想著你呀,只是父母的斥罵,也實在讓我害怕呀……”話語絮絮、口角傳情,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求助,活脫脫畫出了熱戀中少女那既痴情、又擔憂的情態。
第二、三兩章初看只是對首章的重複,其實卻是情意抒寫上的層層遞進。從女主人公呼告的“無逾我裡”,到“無逾我牆”、“無逾我園”,可推測她那熱戀中的“仲子”,已怎樣不顧一切地牆逾園、越來越近。但男子可以魯莽行動,女子卻受不了為人輕賤的閒話。所以女主人公的畏懼也隨之擴充套件,由“畏我父母”至於“畏我諸兄”,最後“畏”到左鄰右舍的“人之多言”。使你覺得,那似乎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家庭一直布向社會,誰也無法掙得脫它。這就是不準青年男女戀愛、私會的禮法之網,它經了“父母”、“諸兄”、和“人之多言”的重重圍裹,已變得多麼森嚴和可怕。由此品味女主人公的呼告之語,也難怪一次比一次顯得急切和焦灼了——她實在孤立無助,難於面對這眾口的輿論壓力呵。
全詩純為內心獨白式的情語構成。但由於女主人公的抒情,聯絡著自家住處的裡園牆樹展開,並用了向對方呼告、勸慰的口吻,使詩境帶有了絮絮對語的獨特韻致。字面上只見女主人公的告求和疑懼,詩行中卻歷歷可見“仲子”的神情音容:那試圖逾牆來會的魯莽,那被勸止引發的不快,以及唯恐驚動父母、兄弟、鄰居的猶豫,連同女主人公既愛又怕的情態,俱可於詩中得之。我國古代詩論,特別推重詩的“情中景”、 “景中情”,《將仲子》所創造的,正是這種情中見景的高妙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