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鑑賞:英國華茲華斯《露西》中對自然的崇拜

詩歌鑑賞:英國華茲華斯《露西》中對自然的崇拜

  威廉·華茲華斯是英國浪漫主義時期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也是現代詩的鼻祖。《露西》是華茲華斯比較重要 的詩。 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詩歌鑑賞:英國華茲華斯《露西》中對自然的崇拜,歡迎閱讀,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露西》

  【英國】華茲華斯

  1

  我終於領會到往昔,

  那陣陣情感的侵襲。

  卻只敢向戀人耳裡.

  人訴我那一次織歷

  那是我愛的她,每日裡

  嬌豔得賽六月的玫瑰,

  我隨意去她住的茅屋,

  乘著黃昏月色的柔媚。

  我的目光凝視著明月,

  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際,

  朝向我最親切的小路,

  我的馬蹄兒愈行愈疾。

  我們走到那邊的果園,

  我們又爬上那座小山。

  月亮斜墜在露西屋椽,

  愈來愈靠近我們跟前。

  我曾作過一個甜美的夢一一

  這仁慈自然溫情的賜賞。

  我的眼睛竟在那個夢鄉,

  直盯著那斜墜的月亮。

  馬向前趕路,一步又一步,

  它騰躍而前,且不肯停駐。

  她那茅屋屋頂的最後面,

  是皎月突然間的墜落處。

  一些多情而任性的想法,

  忽然在戀人的腦中閃現。

  啊!恕我!我內心在呼喊:

  “露西該不會,離開了人間!”

  2

  幽居在人跡稀少的地方,

  她家就住在鴿泉的邊上。

  她是個極少有人去讚美,

  更少有人去疼愛的姑娘。

  開在蘚石旁的紫羅蘭,

  她躲避著世人的眼;

  美好得如同一顆孤星,

  獨自個在天空忽閃。

  露西活著,很少人認識,

  她何時死去,更少人知道。

  但她已埋葬入土,啊,

  只有我的心兒,獨自哀悼。

  3

  陌生人中,我獨自旅行,

  越過大海,去他鄉飄零。

  英格蘭啊,此時我才知,

  對你懷有多麼深的愛情。

  過去的,是個憂愁的夢,

  我不願再一次離開國境。

  因為我對你的愛情似乎,

  隨年華逝去而更加深沉。

  祖國那邊的層巒疊嶂,

  我心中最歡欣的地方。

  手搖著紡車,親愛的姑娘

  正端坐在英國的火爐旁。

  清晨它顯現,黑夜它隱藏。

  露西嬉戲在那幾座涼亭旁。

  祖國啊,你那碧綠的田野,

  露西的眼睛最後去眺望。

  4

  三年,陽光雨露使她生長;

  然後,大自然昭告我說:

  比她更加美麗的花朵,

  以前還未曾在世間培養。

  我將把這孩子認領,

  她將是我的,而我將要

  造就她成理想的女性。

  既合乎法律,又近人情,

  她是我至愛的女性。

  在山岩,在平原,

  在天上,在人間,

  在叢林,在涼亭。

  她有權力凌駕這一切,

  或去照亮,或去壓制。

  她將玩耍嬉戲如小鹿,

  在草原歡樂地賓士,

  將在山泉上面跳躍。

  她又如一縷微微的香氣,

  具有默默無言的.靜物的,

  深沉和寧靜的美。

  浮雲借與風韻,

  碧柳纖腰低垂,

  甚至風暴的來臨,

  也呈現出別種嫵媚,

  靜悄悄的讚許中,

  新增姑娘體態苗條的韻味。

  深夜的星辰與她相親,

  在靜寂處她仔細聆聽,

  那小溪流水迴旋奔騰,

  美音來自潺潺的水聲,

  水光在她的面頰輝映。

  朝氣蓬勃,更喜氣盈盈,

  養育她的身體玉立亭亭。

  處女的胸脯日漸見圓勻。

  和露西同住在快樂山谷,

  我將給與她以這種歡欣。

  自然如是說,傑作已完畢一一

  我的露西啊,竟早早逝去。

  她已死去,留給我是

  她的出生地,這靜寂的景象

  往日裡的回憶,

  只剩下一片空虛。

  5

  我陷入沉睡,

  無憂亦無懼。

  她也無感於,

  歲月的流去。

  她已不移動,

  亦復無氣力。

  不復聽或視,

  卻只與山岩,

  樹木與眾石,

  伴著地球每日的行程,

  已經永遠消失了自己。

  (茅於美 譯)

  【詩歌鑑賞】

  這五首詩是系列組詩,應該放在一起,而不應該分開來讀。從這裡,我們可以理解華茲華斯對於愛情,對於大自然,對於祖國,對於理想女性,以及他的生死觀念的看法。《露西》是華茲華斯比較重要的詩。

  第一首詩是組詩的楔子。這詩體現了作者對於樸素、深沉、真摯的愛情的讚許。關於愛情的詩盈篇累牘,可謂多矣,這首卻頗具特色。首先要領會原文第一行第二個字“fit”的意思。這是很難譯成中文的一個字,我姑且譯之為“侵襲”。字典裡查,它有“犯病”、“痙攣”、“癲癇發作”、“激發”等解釋。總之,就是控制不住的“情感爆發”。從這個“爆發”起頭,詩人有如骨硬在喉,急於傾吐內心的痛苦。可他又不能逢人便講,而是要找。一個有戀愛經驗的人來傾訴,這樣容易引起同情。

  在回憶中,詩人描寫的經歷是寓情於景的,有朦朧幽靜之美。情感的跌宕曲折,寫來細膩如見。自然界的瞬息變化使青年忽喜忽悲。天上的明月富有象徵意義,它在詩中出現了五次,每次都與青年的心密切相連。第一次正值黃昏,月色朦朦朧朧。青年想念那位“每日裡,嬌豔得賽六月的玫瑰”的姑娘,於是策馬前進。他精神振奮,心情愉快。第二次出現是當青年穿過廣闊的草原的時候,野曠無人,燦爛的月光照耀著廣袤的土地,使青年視野開闊,春風得意馬蹄疾,行走分外快捷。第三次,青年騎馬走人果園,越過小山。這時月亮漸漸偏西,眼看露西的茅屋愈走愈近了。青年此時慶幸結識這樣美好的姑娘,感謝上帝的恩賜。另一方面,他凝望著那逐漸下沉的月亮。月亮最後一次出現是快近露西的家的時候。馬兒很領會青年的意思,飛快地疾馳而行。正在這時,茅屋屋頂後面的月亮跌落下去了。這月亮的突然隕落使青年心上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露西該不會離開了人間。這種心理狀態與中國唐詩中的“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是相近的。行人將要到家,只怕親人出了什麼事,見不了面,寫來相當真實。讀到這裡,讀者不禁要問:這位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組詩的第二節三首給我們以答覆。

  熱愛自然,華茲華斯一直提倡人應該順從自然的法則生活。這位理想的女性是“幽居在深谷”的平民。她是大自然的女兒,沒有受到工業文明的汙染。她動若小鹿,靜若幽蘭,浮雲給風韻,垂柳鬥輕盈,星辰與相親,溪水她聆聽。她是開在蘚石旁的紫羅蘭,又似黑夜閃爍的孤星。她又是古老黃金時代的英國的象徵。她坐在爐火旁,手搖著紡車的形象,使旅居異國的人,加倍地思念祖國和家鄉。

  然而,在19世紀工業文明的英國,這樣的女性只存在於詩人的理想之中。露西在世有如曇花一現,她生不為人知,逝去時只有青年獨自為她哀悼。第二、第三和第四首的末尾都寫出了露西早夭帶給青年的悲哀。這樣的重複的結尾使全詩前後呼應,產生融合完整的效果。華茲華斯的生死觀表現在第五首短詩裡。儘管露西已不再活動,不再能聽能看,但她並沒有死,她離開了短暫寄居的人世,卻投向了與山岩、叢石、樹木同在的永恆。物質永不滅,死亡又何足懼?這個觀念與他那首《我們是七個》是一貫的。露西的眼睛最後看到的是祖國綠色的田野,大自然的美好景象伴隨著她走向永恆。最後,她悄然化去,與天地融合為一了。所以讀者又從哀悼惋惜姑娘的早逝的心情,轉向對永生的信念,精神上得到一絲慰安。

  作者介紹

  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年),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曾當上桂冠詩人。其詩歌理論動搖了英國古典主義詩學的統治,有力地推動了英國詩歌的革新和浪漫主義運動的發展。他是文藝復興運動以來最重要的英語詩人之一,其詩句“樸素生活,高尚思考(plain living and high thinking)”被作為牛津大學基布林學院的格言。

  詩人生平

  華茲華斯華茲華斯生於律師之家,曾就讀於劍橋大學聖約翰學院,畢業後到歐洲旅行,在法國親身領略了大革命的風暴。1783年其父去世,他和弟兄們由舅父照管,妹妹多蘿西(Dorothy)則由外祖父母撫養。多蘿西與他最為親近。

  1787年他進劍橋大學聖約翰學院學習,大學畢業後去法國,住在布盧瓦。他對法國革命懷有熱情,認為這場革命表現了人性的完美,將拯救帝制之下處於水深火熱中的人民。在布盧瓦他結識了許多溫和派的吉倫特黨人。1792年華茲華斯回到倫敦,仍對革命充滿熱情。但他的舅父對他的政治活動表示不滿,不願再予接濟。正在走投無路時,一位一直同情並欽佩他的老同學去世,留給他900英鎊。於是在1795年10月,他與多蘿西一起遷居鄉間,實現接近自然並探討人生意義的宿願。多蘿西聰慧體貼,給他創造了創作的條件。後來她也成為了詩人。一直與他作伴,終身未嫁。

  藝術成就

  他不僅創立理論,而且本人也實踐理論。他與柯爾律治合作的《抒情歌謠集》這本小書所開始的,不止是他們兩人的文學生涯,而是整個英國浪漫主義詩歌運動。

  對於中國讀者,華茲華斯卻不是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能讀英文的人當然都看過他的若干小詩,如《孤獨的割麥女》(The Solitary Reaper),但不懂英文的人卻對他的詩沒有多少印象。原因之一是他的詩不好譯——哲理詩比敘事詩難譯,而華茲華斯寫得樸素、清新,也就更不好譯了。原因之二是,他曾被國內評為“反動的浪漫主義”的代表,因此不少人未讀他的作品,就已對他有了反感。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他那類寫大自然的詩在中國並不罕見,他的思想也類似老莊,因此人們對他無新奇感。但華茲華斯是值得一讀的。除了歷史上的重要性之外,他有許多優點,例如寫得明白如話,但是內容並不平淡,而是常有神來之筆,看似普通的道理,卻是同高度的激情結合的。

  華茲華斯的山水詩極其靈秀,名句如:我好似一朵孤獨的流雲。他的愛情詩,如與一位名叫露西的姑娘有關的幾首,也是極其真摯動人,無一行俗筆,用清新的文字寫出了高遠的意境。他能將複雜深奧的思想準確清楚地表達出來,民歌體的小詩寫得精妙,白體無韻詩的運用更在他的手裡達到了新的高峰,出現了婉轉說理的長長詩段。用這樣的詩段他寫出了長詩《丁登寺旁》,表達了大自然給他的安慰和靈感;接著他經營多年,寫出了一整本詩體自傳,題名《序曲——一個詩人心靈的成長》,開創了自傳詩的新形式。在十四行詩方面,他將彌爾頓(Milton)的豪放詩風發揚光大,用雄健的筆調寫出了高昂的激情,例如這樣的呼喚:

  啊,回來吧,快把我們扶挽,給我們良風,美德,力量,自由!你的靈魂是獨立的明星,你的聲音如大海的波濤,你純潔如天空,奔放,崇高……

  這是過去以寫愛情為主的十四行詩中罕見之筆。總之,華茲華斯詩路廣,意境高,精闢,深刻,令人沉思,令人向上,而又一切出之於清新的文字,確是英文詩裡三或四個最偉大的詩人之一。只是後期他詩才逐漸枯竭,所作變得冗長沉悶,令人無限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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