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及樹的散文詩

村子及樹的散文詩

　　村頭那幾株禿頂的梨樹開花時，春天已被風吹過了。接下來，春雨綿綿下了許久。

　　村子一直是靜靜的，梨樹也一直這樣沉寂。燕曾把那些根鬚留在了村上，而又帶走冬的童話。終於又帶來春的喜悅。

　　曾在冬天被壓彎的夢想似乎陡然直立而起。

　　遠歸的我，站在風中，一眼看到了老屋，孤單而寂寞。

　　透過樹枝，知道風的方向，從老屋頂又刮向更遠的遠方。我常這樣站著，在老屋的不遠處。

　　少時的我，如地面的樹苗，細根深深扎進黑黑的土地深處，不想長大，不想把夢想放飛。常常這樣等待，等待秋天的落葉把我覆蓋而後匿藏。

　　一村的梨樹，開了一村的花，潔白而芳香。它們在我的眉毛之上悄悄地長大開花，香了我的童年。

　　梨花，在我冥想中翩翩飄落．想象著將來樹上的果實和枝丫的穴巢，樹枝彎曲時，那一定是一窩鳥壓彎了它們，從此，它們再也不想伸腰。果子還是裝滿了母親的揹簍。

　　老屋後的樹陪老屋安靜了百年，有些樹說不定什麼時候做成了父親的鋤把，越磨越亮。

　　那些被砍了的樹樁上，在春雨停時冒出一片枝芽。這些被砍了的樹在一群眼裡永遠就這麼高了，它似乎是在等待著，訴說著什麼。

　　祖母在樹下跌落了一顆芽，藏在了樹根下。

　　堂哥的孫女清點著祖母臉上的皺紋，笑如花。再沒聽過祖母的山歌，她笑時，梨花落了一地。

　　老屋後的竹林黃了一片，一株剛好成了祖父手裡的柺杖，春天的'竹筍仍在他的手裡一根根地放在廚房的桌子上。

　　屋前的樹枯了，父親找不出原因，祖父不言不語．祖父再沒點起水煙。

　　我的心曾經走失，走失在很遠的地方。遠足的我，走了許久了路，以為把村子和老屋放在身後很遠很遠，以為從此再不會回頭。

　　在我長滿樹的村子，我樹下的老屋裡，終於知道原來她一直在我的心裡，就在我不遠的拐彎處，不管我走多遠，她們始終在我的身邊。

　　我始終把目光停住，停在我的村子，我的老屋。去尋找那最初的感動。

　　一村的樹，許多叫不出名，一村的房子，安安靜靜，一隻不安份的鳥飛過老屋的煙囪。

　　一村的房子，一村的鳥他們不願意長大。就這樣支撐著村子。炊煙從樹頂上輕輕吐出來。慢慢地縈繞著樹林。它一直守著村子還有村上的樹，從清晨到日落。

　　寧靜的空氣裡，我又找回曾經被吹散的影子。想抓住它。我卻抓住了村莊的一朵梨花，和一樹的天空。

　　我走時，母親在我的行囊放了許多我喜歡的乾果，清香還帶著太陽的味道．我的行囊很空，空得惹來祖母和母親的眼淚。

　　樹下的小道很安靜，我的身後幾雙眼晴和一行腳印伴我遠行．緊緊背上的行裝，一傘的梨花，空空的行囊裡裝著是村子的梨花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