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的優美語段

駱駝祥子的優美語段

  自從一到城裡來,他就是“祥子”,彷彿根本沒有個姓;如今,“駱駝”擺在“祥子”之上,就更沒有人關心他到底姓什麼了。有姓無姓,他自己也並不在乎。不過,三條牲口才換了那麼幾塊錢,而自己倒落了個外號,他覺得有點不大上算。

  自從虎妞搬來,什麼賣羊頭肉的,燻魚的,硬麵餑餑的,滷煮炸豆腐的,也在門前吆喊兩聲。她端著碗,揚著臉,往屋裡端這些零食,小孩子們都把鐵條似的手指伸在口裡看著她,彷彿她是個什麼公主似的。她是來享受,她不能,不肯,也不願,看別人的苦處。

  這一帶沒有什麼鋪戶,可是遠處的炮聲還繼續不斷,時時的在黑空中射起個雙響或五鬼鬧判兒。火花散落,空中越發顯著黑,黑得幾乎可怕。他聽著炮聲,看見空中的火花與黑暗,他想立刻到家。可是他不敢放開了腿,彆扭!

  站起來,他覺出他又象個人了。太陽還在西邊的最低處,河水被晚霞照得有些微紅,他痛快得要喊叫出來。摸了摸臉上那塊平滑的疤,摸了摸袋中的錢,又看了一眼角樓上的陽光,他硬把病忘了,把一切都忘了,好似有點什麼心願,他決定走進城去。

  越不滿意祥子,她就越愛小福子,小福子雖然是那麼窮,那麼可憐,可是在她眼中是個享過福,見過陣式的,就是馬上死了也不冤。在她看,小福子就足代表女人所應有的享受。

  一覺,他睡到了天亮;翻了個身,再睜開眼,太陽已上來老高。疲乏後的安息是最甜美的享受,起來伸了個懶腰,骨節都輕脆的響,胃中象完全空了,極想吃點什麼。

  小福子回來了,他們見著了親人,一人抱著她一條腿,沒有話可說,只流著淚向她笑。媽媽沒有了,姐姐就是媽媽!

  祥子曉得婦女的厲害,也曉得婦女的好處;一個虎妞已足使任何人怕女子,又捨不得女子。何況,夏太太又遠非虎妞所能比得上的呢。祥子不由的`看了她兩眼,假若她和虎妞一樣的可怕,她可是有比虎妞強著許多倍使人愛慕的地方。

  祥子忘了是往哪裡走呢。他昂著頭,雙手緊緊握住車把,眼放著光,邁著大步往前走;只顧得走,不管方向與目的地。

  祥子沒動,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點說不出來的親熱。一向他拿人和廠當作家:拉包月,主人常換;拉散座,座兒一會兒一改;只有這裡老讓他住,老有人跟他說些閒話兒。現在剛逃出命來,又回到熟人這裡來,還讓他吃飯,他幾乎要懷疑他們是否要欺弄他,可是也幾乎落下淚來。

  我們所要介紹的是祥子,不是駱駝,因為“駱駝”只是個外號;那麼,我們就先說祥子,隨手兒把駱駝與祥子那點關係說過去,也就算了。

  他是這麼想,反正自己的力氣是自己的,自己肯賣力掙錢,吃飯是不成問題的。他一點沒帶著感情,簡單的告訴了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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