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慶餘朱慶餘詩詞鑑賞

朱慶餘朱慶餘詩詞鑑賞

  生平簡介

  朱慶餘,閩中人,一作越州人。名可久,以字行。寶曆二年進士。官秘書省校書郎,曾客遊邊塞。

  有《朱慶餘詩集》。

  宮詞

  朱慶餘

  寂寂花時閉院門,

  美人相併立瓊軒。

  含情慾說宮中事,

  鸚鵡前頭不敢言。

  朱慶餘詩鑑賞

  唐人宮詞,大體上有兩種:一種是傳統的宮怨詩,王昌齡、李益等人的宮詞名作,即屬此類。這一類數量較多,藝術成就也較高。另一種是描寫宮廷日常生活風習的詩,如王建的宮詞百首即是。這類作品具有細節的真實性和較濃的生活氣息,但往往流於生活的實錄,典型化程度不高。朱慶餘的這首宮詞,似乎介於以上兩類作品之間,既寫宮中日常生活,又有所寓諷,具有一定的典型性;而寓諷的內容又不同於一般的宮怨。在宮詞中可謂別具一格。

  “寂寂花時閉院門”,首句點出寂寥的環境。正當百花爭豔的春天,宮中庭院裡的花卉開得繁茂,但院門重閉,整個庭院中籠罩著一層空虛寂寥的氣氛。

  宮中本已與外界隔絕,如今院門又閉,則重重閉鎖,如同幽禁。言外見君主的“恩寵”從不及此。“花時”這一給人熱鬧、華豔感受的意象,與“寂寂”、“閉”正成強烈對照,結果反而增強了“花時”的獨特的寂寞感,院中人百無聊賴、韶華虛度的境遇自然透出。

  “美人相併立瓊軒”,第二句正面寫到處在這一環境中的兩位宮女,畫出她們悄然無語並立於華美的長廊上的情景。說“相併”,說“立”,而不及其它,正是要暗示寂無聲息的沉默。“美人”的豔麗,“瓊軒”的華美,又適與這無聲無息的沉默形成鮮明對照,使人感到這庭院瓊軒之間,正流動著一層壓抑窒息的氣氛。

  “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在形同幽禁的環境裡,與別人交流感情的要求往往變得特別強烈。這兩位相併而立的宮女在默默相對中都感到有“ 欲說宮中事”的要求。宮中事,所包含的'內容很廣,不光彼此在宮中的境遇、幽怨,而且兼包宮中的相互傾軋,爭寵奪寵,乃至其他一系列宮闈秘事。

  “含情”一句,將宮中美人相對無言、含情慾吐、欲言又止的神情描摹得相當細膩傳神。然而,就在她們啟口欲說之際,忽然瞥見廊簷下的籠中鸚鵡,迅即意識到:在這善於傳人言語的學舌者面前,是無論如何不能談論宮中事的,否則言語一旦洩漏,就會給她們已成幽禁之身帶來更大的災難。

  末句是一個具有典型意義的細節。這首詩的成功,主要得力於這一警句。宮中種種黑暗醜惡的情事,總是掩蓋在富麗堂皇的外衣下,不為外界所知;最高封建統治者也對此諱莫如深,防範極嚴。久而久之,在宮廷中遂形成一種極端壓抑沉悶、驚疑懼怕的氣氛。

  在這種氣氛籠罩下,宮女們不僅在人前不敢言及宮中事,即便在鸚鵡前頭,也噤若寒蟬了。鸚鵡善傳人言,卻並不解人意,它的傳話出自本能,原非有意,而宮女們已自“不敢言”,則宮廷中那些專門窺伺過失、傳人言語的無聊小人對宮女們造成的恐怖與壓力就可想而知了。因此,這個細節不僅深刻揭示了宮女們在長期壓抑恐怖氣氛下所形成的驚懼心理,而且從側面透露了宮廷生活的黑暗、傾軋和缺乏最起碼的自由。正由於這個細節的典型性和獨特性,才使這首詩獲得獨特的藝術個性而為一般的宮詞所不能替代。

  閨意獻張水部

  朱慶餘

  洞房昨夜停紅燭,

  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

  畫眉深淺入時無?

  朱慶餘詩鑑賞

  以夫妻或男女愛情關係比擬君臣以及朋友、師生等其他社會關係,乃是我國古典詩歌中從《楚辭》就開始出現並在其後得到發展的一種傳統表現手法。此詩也是用這種手法寫的。

  這首詩又題為《近試上張水部》。這另一個標題可以幫助讀者明白詩的作意。唐代應進士科舉計程車子有向名人行卷的風氣,以希求其稱揚和介紹於主持考試的禮部侍郎。朱慶餘這首詩投贈的物件,是官水部郎中的張籍。張籍當時以擅長文學而又樂於提拔後進與韓愈齊名。朱慶餘平日向他行卷,已經得到他的賞識,臨到要考試了,還怕自己的作品不一定符合主考的要求,因此以新婦自比,以新郎比張,以公婆比主考,寫下了這首詩,徵求張籍的意見。

  古代風俗,頭一天晚上結婚,第二天清早新婦才拜見公婆。這首詩描寫的重點,乃是她去拜見之前的心理狀態。第一句寫成婚。洞房,這裡指新房。停,安置。停紅燭,即讓紅燭點著,通夜不滅。第二句寫拜見。由於拜見是一件大事,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了床,在紅燭光照中妝扮,等待天亮,好去堂前行禮。

  這時,她心裡不免有點嘀咕,自己的打扮是不是很時髦呢?也就是,能不能討公婆的喜歡呢?因此,後半便接寫她基於這種心情而產生的言行。在用心梳好妝,畫好眉之後,還是覺得沒有把握,只好問一問身邊丈夫的意見了。由於是新娘子,當然帶點羞澀,而且,這種想法也不好大聲說出,讓旁人聽到,於是這低聲一問,便成為極其合情合理的了。如此寫來可謂精雕細琢,刻畫入微。

  僅僅作為“閨意”,這首詩已經是非常完整、優美動人的了,然而作者的本意,在於表達自己作為一名應試舉子,在面臨關係到自己政治前途的一場考試時所特有的不安和期待。應進士科舉,對於當時的知識分子來說,乃是和女孩兒出嫁一樣的終身大事。如果考取了,就有非常廣闊的前途,反之,就可能蹉跎一輩子。這也正如一個女子嫁到人家,如果得到丈夫和公婆的喜愛,她的地位就穩定了,處境就順當了,否則,日子就很不好過。詩人的比擬來源於現實的社會生活,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之下,很有典型性。即使今天看來,我們也不能不對他這種一箭雙鵰的技巧感到驚歎。

  朱慶餘呈獻的這首詩獲得了張籍明確的回答。在《酬朱慶餘》中,他寫道:

  “越女新妝出鏡心,

  自知明豔更沉吟。

  齊紈未足時人貴,

  一曲菱歌敵萬金。”

  由於朱的贈詩用比體寫成,所以張的答詩也是如此。在這首詩中,他將朱慶餘比作一位採菱姑娘,相貌既美,歌喉又好,因此,必然受到人們的讚賞,暗示他不必為這次考試擔心。

  首句寫這位姑娘的身分和容貌。她是越州的一位採菱姑娘。這時,她剛剛打扮好,出現在鏡湖的湖心,邊採菱邊唱著歌。次句寫她的心。她當然知道自己長得美豔,光彩照人。但因為追求美好的心情過分了,卻又沉吟起來。朱慶餘是越州(今浙江省紹興市)人,越州多出美女,鏡湖則是其地的名勝。所以張籍將他比為越女,而且出現於鏡心。這兩句是回答朱詩中的後兩句,“新妝”與“畫眉”相對,“更沉吟”與“入時無”相對。後半進一步肯定她的才藝出眾,說:雖然有許多其他姑娘,身上穿的是齊地(今山東省)出產的貴重絲綢製成的衣服,可是那並不值得人們的看重,反之,這位採菱姑娘的一串珠喉,才真抵得上一萬金哩。這是進一步打消朱慶餘“入時無”的顧慮,所以特別以“時人”與之相對。朱的贈詩寫得好,張也答得妙,可謂絲絲入扣珠聯璧合,千百年來傳為詩壇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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