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王亞平詩詞中的性靈光耀

關於王亞平詩詞中的性靈光耀

  讀一位著名詩人的集子,感受總是豐富而多彩的,獲得的啟益也特別多。《古韻新風?王亞平作品集》讀後,我正有此感。感受多是實,但若要寫成文章,終不能不從這“多”中取其一二。王先生的詩詞美而多彩,詩界諸家歌贊連珠,稱其為“東風第一枝”、“燦然紅(霞)”、“豪邁超逸,情真韻足”、“詩詞創作的行家裡手”……光彩奪目,無以復加也。而我要說,王先生詩詞最可貴的特點當是“閃現出了性靈的光耀”。

  所謂“性靈”,當然是明代公安派三袁兄弟提出的後經袁枚發揚而形成的詩壇理論,其核心是“詩自天然,本乎性情”。袁枚說:“詩難其真也,有性情而後真。”(《隨園詩話》)今人理解應是有個性、顯心靈,說真話。王亞平先生非常推崇是說,在《〈性靈說〉掃描》一文中觀點表達得非常明確,他借評介“當代詩壇首揭性靈大旗登高而呼者”廣東顧汝倫而明示,為詩者要“重真情,輕模仿,斥用典,倡獨創”,強調詩人應有“良心”、“關切人民”,詩人要有“膽識”,非議“溫柔敦厚”。

  披閱這本《古韻新風?王亞平作品集》,我分明看到這其實也是詩人的詩風。王先生是與新中國同齡的人,生在新中國,長成紅旗下,從四川到新疆又云南,從知青、戰士、泥瓦匠到教授,人生閱歷豐富,也頗有坎坷,但總地來說他是幸運的。但是他也有苦難的記憶,深刻而難忘的時代烙印,2006年回故鄉(時47歲),他寫了《故園十八拍》,沒有大頌“到處鶯歌燕舞”“換了人間”,流在筆端的'是“春寒料峭冷於秋”、“夢裡家鄉多少事,望中都被亂雲遮”、“夢迴底事動深悲,悲愴從來不可醫”、“誰問沉冤是與非”、“昭雪如今空一紙,當年斬草已除根”、“舉國大鍋青菜湯,樹皮薯蔓頂皇糧”、“當年齊唱感皇恩,唱滅山鄉千萬村”,最後沉嘆“錦瑟無端弦五十,如煙往事不堪彈”!論家們高讚的是詩人的豪、詩人的才,而這些詩句透出的是詩人深沉的痛,而表達這“真情”緣於“膽識”,是敢於愛也敢於怨的“赤子情懷”,是人類性靈的閃光!

  詩人愛憎分明,“酒邊豪氣三千丈,筆底深憂億萬民”。(《迷離》)敢於揭露,敢於痛斥,對於造成四十多名平民同時遇難的綦江虹橋垮塌事件,詩人揭其禍根是“碩鼠拉幫成特色,公堂打假少真貓”。正是“少真貓”禍事才不斷啊,詩人不維上不避實,可謂擊到了疼處。詩人哀悼“沉冤龍窟千尋杳,鬼哭山阿萬木凋”,心情沉痛,斥聲驚世,絲毫未顧及“影響”和“客觀後果”。在這種詩句面前,那些一味頌揚“非常重視”、將喪事辦成喜事的呵屁“詩人”是多麼滑稽、多麼可笑可鄙啊。

  詩人關心人民疾苦,即使在“遊山玩水”中也常常“悲從中來”。200年9月9日詩人“過洞庭湖登岳陽樓”,欣賞“長天秋水一色”、“直上層樓高處”,思先賢,感今朝,讀“杜陵詩,範公記”,“盡愁予”,繼而想到“黎庶城鄉貧困,碩鼠官倉肥死,天網漏而疏。憑檻渾無語,淚眼漸模糊”。(《水調歌頭?過洞庭湖登岳陽樓》)

  詩人對於我們民族的歷史、傳統乃至風情的思慮是深廣的,悲也是沉鬱的,即如對於西北古老的民歌,詩人“怕聽走西口,老淚已無多”(《水調歌頭?聽歌》),他為我們苦難的人民流了太多的淚啊。旅遊山川和歷史故跡,詩人也常湧悲嘆:“煙橫舊壘客心驚,上有寒鵑帶血鳴。百萬冤魂同一哭,秋聲侵夢不堪聽。”《過西夏王陵五首之五》這是為歷史而哀,為曾經的民族間的廝殺發出的戰慄!詩人的心是仁慈的,這種仁慈甚至施及到了草木蟲魚飛禽走獸,他同情籠中鳥,呼籲“畫眉本是林中物,捕來籠中受委屈。何當一怒破樊籠,還它一身自由骨”!

  詩人是多情的人,他熱愛祖國,獻身邊疆,熱情歌頌開發大西北的建設軍團,歌頌邊疆軍民、風情,歌頌雷鋒、焦裕祿、孔繁森,歌頌生活中的好人好事,善於在司空見慣的事物中發現美,詩化生活。

  詩之所貴者是真情,是千萬人慾說而又未說的內心話,詩人“妙手偶得之”,“任性而發,卒然而聲”,當然也就免不了“直露”。中國古典詩講究“溫文爾雅,哀而不傷,怨而不怒”,重性靈者對此是不那麼看重的,誠如袁宏道所說:“大概情至之語,自能感人,是謂真詩,可傳也。而或者猶以太露病之,曾不知情隨境變,字逐情生,但恐不達,何露之有?”(《敘小修詩》)詩人王亞平正是這樣,敢愛敢怒,不迴避現實中的醜陋,不屑於遮遮掩掩,這是他剛烈豪爽的一面,閃現出的是人間赤子、學者詩人性靈的光耀。他的詩藝是多方面的,華光四溢,劉章先生贊之為“青天雨後燦然虹”,他是燦爛的雨後霞彩,我今所說只是他光彩的一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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