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口外,有一棵桃樹優美散文

坑道口外,有一棵桃樹優美散文

  儘管只是一棵普通的桃樹,恐怕也能夠上如今電視欄目中的《天下奇觀》。只可惜,它是在近六十年前,而且是在異國的土地上。但就是那樣,也引得坑道內一連戰士們的好奇:“這是棵啥樹呢?是棵神樹吧?”也難怪,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敵方的炮彈可著量地傾瀉,空中飛機飽和轟炸,山頭削掉了足有一兩公尺,哪裡有樹木,就連一棵草芽也尋不到蹤影。一到戰鬥的空閒時間,同志們就禁不住走出坑道口,回頭看所在的793高地,天生愛開玩笑的三班戰士小衛一伸舌頭說:“咦,老美的`‘油挑子’飛機把我們的高地都剃成和尚頭了。”卻就在那時,一排長董軍敏銳地發現:就在坑道口左手三十米處有一棵不大不小、不高不矮的桃樹,這時還冒出不少花骨朵。說是他的“敏銳發現”,一點也不誇張,長達半個月的血戰,一個連隊只剩下六十多人,同志們兩眼盯著前方,手裡的槍口除了盯著敵人,哪裡還顧得上左顧右盼?所以就連平時不愛說話的“大知識分子”趙文書也連聲說:“一排長,偉大發現!”

  大夥驚喜之餘,也不禁納悶:一切有生命的植被都被敵人毀滅了,為啥這棵桃樹能逃過殘酷的命運?是敵人的飛機和炮火還有一星半點的“仁慈”,來個“網開一面”?才不會呢,出國作戰兩年來,同志們可算領教了他們滅絕人性的無所不用其極,就連老鼠、跳蚤、蜈松、臭蟲都用上了,到處撒佈致命的細菌,這樣的主兒,還能對一棵桃樹手下留情?為了解開這個謎底,大夥七嘴八舌,小衛說:“就是因為這棵桃樹命大。”曾經讀過《三國演義》等小說的一排長董軍又加了個註腳:“舊小說裡常有這麼句話:合當命不該絕。”趙文書有時偷偷寫詩,他的話有點文縐縐一時聽不大懂:“這說明桃樹是美妙生命永不滅絕的象徵。”

  一場最白熱化的激戰暫告一段落,我前沿指戰員仍在不懈地注意敵人的動靜。但就在這時,坑道口外桃樹上的骨朵就像插空兒展示自己的美,一古腦綻開了花瓣,在小雨中,在朝陽東昇中,粉撲撲,嘟嚕嚕地擠滿了枝頭,成為整個陣地上的一個奇觀。炊事員老魏一面抽著小旱菸袋,一面笑眯著眼睛瞅著盛裝的桃樹,對身邊的小衛說:“就像當日我那新媳婦的紅蓋頭。”如在平常,愛開玩笑的小衛肯定又要逗上幾句,但現在卻啥也沒說,他明白老魏必是觸景生情,想念久別的老婆孩子了。

  但在桃花還沒全謝時,部隊移防至西海岸,這裡由友軍部隊守備。停戰協定生效後,我們這支部隊奉命回國,那已經是夏秋之交的季節了。當列車跨過鴨綠江大橋時,小衛還跟一排長提起了那棵桃樹,他想像著說:“一定結了好多的桃子,也不知是啥味兒。”

  排長的表情更深沉,反問了他一句:“你說呢?”

  能是啥味道呢?反正是桃子味兒,不,如果吃起來,會不會也帶著硝煙味兒呢?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