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頭張孝祥翻譯賞析與閱讀答案範文
六州歌頭張孝祥翻譯賞析與閱讀答案範文
原文: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
張孝祥
長淮望斷,關塞莽然平。征塵暗,霜風勁,悄邊聲。黯銷凝。追想當年事,殆天數,非人力;洙泗上,絃歌地,亦羶腥。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壯,歲將零。渺神京。幹羽方懷遠,靜烽燧,且休兵。冠蓋使,紛馳騖,若為情!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字詞解釋:
⑴六州歌頭:詞牌名。
⑵長淮:指淮河。宋高宗紹興十一年(1141年)與金和議,以淮河為宋金的分界線。此句即遠望邊界之意。
⑶關塞莽然平:草木茂盛,齊及關塞。謂邊備松馳。莽然,草木茂盛貌。
⑷“征塵暗”三句:意謂飛塵陰暗,寒風猛烈,邊聲悄然。此處暗示對敵人放棄抵抗。
⑸黯銷凝:感傷出神之狀。黯,精神頹喪貌。
⑹當年事:指靖康二年(1127年)中原滄陷的靖康之變。
⑺殆:似乎是。
⑻“洙泗上”三句:意謂連孔子故鄉的禮樂之邦亦陷於敵手。洙、泗:魯國二水名,流經曲阜(春秋時魯國國都),孔子曾在此講學。絃歌地:指禮樂文化之邦。《論語·陽貨》:“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邢昺疏:“時子游為武城宰,意欲以禮樂化導於民,故絃歌。”羶(shān),腥臊氣。
⑼氈鄉:指金國。北方少數民族住在氈帳裡,故稱為氈鄉。
⑽落日牛羊下:定望中所見金人生活區的晚景。《詩經·王風·君子于役》:“日之夕矣,羊牛下來。”
⑾區(ōu)脫縱橫:土堡很多。區脫,匈奴語稱邊境屯戍或守望之處。
⑿“名王”二句:寫敵軍威勢。名王:此指故方將帥。宵獵:夜間打獵。騎火:舉者火把的馬隊。
⒀埃蠹(dù):塵掩蟲蛀。
⒁零:盡。
⒂渺神京:收復京更為渺茫。神京,指北宋都誠汴京。
⒃幹羽方懷遠:用文德以懷柔遠人,謂朝廷正在向敵人求和。幹羽,幹盾和翟羽,都是舞蹈樂具。
⒄靜烽燧(suì):邊境上平靜無戰爭。烽燧,即烽煙。
⒅“冠蓋”三句:冠蓋:冠服求和的使者。馳鶩(wù):奔走忙碌,往來不絕。若為情:何以為情,猶太今之“怎麼好意思”。
⒆翠葆霓旌:指皇帝的儀仗。翠葆,以翠鳥羽毛為飾的車蓋。霓旌,像虹霓似的彩色旌旗。
⒇填膺:塞滿胸懷。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翻譯:
佇立漫長的淮河岸邊極目望遠,關塞上的野草叢茂是平闊的荒原。北伐的征塵已暗淡,寒冷的秋風在勁吹,邊塞上的靜寂悄然。我凝神佇望,心情黯淡。追想當年的中原滄陷,恐怕是天意運數,並非人力可扭轉;在孔門弟子求學的洙水和泗水邊,在絃歌交秦的禮樂之邦,也已變成羶腥一片。隔河相望是敵軍的氈帳,黃昏落日進牛羊返回圈欄,縱橫佈置了敵軍的前哨據點。看金兵將令夜間出獵,騎兵手持火把照亮整片平川,胡笳鼓角發出悲壯的聲音,令人膽戰心寒。
想我腰間弓箭,匣中寶劍,空自遭了 蟲塵埃的侵蝕和汙染,滿懷壯志竟不得施展。時機輕易流失,壯心徒自雄健,剛暮將殘。光復汴京的希望更加渺遠。朝廷正推行禮樂以懷柔靖遠,邊境烽煙寧靜,敵我暫且休兵。冠服乘車的使者,紛紛地賓士匆匆,實在讓人羞愧難以為情。傳說留下中原的父老,常常盼望朝廷,盼望皇帝儀仗,翠蓋車隊彩旗蔽空,使得行人來到此地,一腔忠憤,怒氣填膺,熱淚傾灑前胸。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閱讀答案:
試題:
(1)“關塞莽然平”“悄邊聲”,句中加點的詞是什麼意思?揭示了怎樣的時局?
(2)上闋寫宋金隔江對峙的形勢。根據詞意,簡要說明金人在對峙中的情形。
(3)在下闋中,詞人是怎樣抒發自己空懷報國之情的?請簡要分析。
(4)江淮以北被金人佔領,南宋朝廷對此是什麼態度?請結合有關句子進行說明。
答案:
(1)“平”:江淮以南平野莽莽;“悄”:江淮邊防靜寂無聲。揭示了南宋在與金人隔江對峙中只剩下半壁江山,且無險可守、邊防荒涼、岌岌可危的艱險時局。
(2)金人與南宋僅一水之隔,昔日南宋耕稼之地已淪為金人遊牧之鄉;金兵哨所縱橫,防備嚴密,獵火照耀原野,笳鼓淒厲驚心;金人南下之心未死,對南宋半壁江山虎視眈眈。
(3)下闋由“念”字領起,詞人首先感慨空有殺敵利器,卻被塵封蟲蛀、無用武之地;其次感慨歲月流逝而徒具雄心,使志士空老;最後感慨京城渺遠,收復失地希望渺茫。
(4)朝廷放棄失地,苟且偷安。“渺神京”,不僅指空間距離之遙遠,更指光復時間之渺茫;“幹羽方懷遠”,借用舜大修禮樂、使遠方的有苗族來歸順的典故,諷刺朝廷懦弱無能。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創作背景:
這首詞作於宋孝宗隆興二年(1164年)。隆興元年(1163年),張浚領導的南宋北伐軍在符離(今安徽宿縣北)潰敗,主和派得勢,將淮河前線邊防撤盡,向金國遣使乞和。張浚召集抗金義士於建康(今南京),擬上書宋孝宗,反對議和。當時張孝祥任建康留守,既痛邊備空虛,敵勢猖獗,尤恨南宋王朝投降媚敵求和的可恥,在一次宴會上,即席揮毫,寫下了這首著名的詞作。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賞析:
此詞裡描寫了淪陷區的荒涼景象和敵人的驕橫殘暴,抒發了反對議和的激昂情緒。
上闋,描寫江淮區域宋金對峙的態勢。“長淮”二字,指出當時的國境線,含有感慨之意。自紹興十一年十一月,宋“與金國和議成,立盟書,約以淮水中流畫疆”(《宋史·高宗紀》)。昔日曾是動脈的淮河,如今變成邊境。這正如後來楊萬里《初入淮河》詩所感嘆的:“人到淮河意不佳”,“中流以北即天涯!”國境已收縮至此,只剩下半壁江山。極目千里淮河,南岸一線的防禦無屏障可守,只是莽莽平野而已。江淮之間,征塵暗淡,霜風悽緊,更增戰後的荒涼景象。
“黯銷凝”一語,揭示出詞人的壯懷,黯然神傷。追想當年靖康之變,二帝被擄,宋室南渡。誰實為之?天耶?人耶?語意分明而著以“殆”、“非”兩字,便覺搖曳生姿。洙、泗二水經流的山東,是孔子當年講學的地方,如今也為金人所佔,這對於詞人來說,不禁從內心深處激起震撼、痛苦和憤慨。自“隔水氈鄉”直貫到歇拍,寫隔岸金兵的活動。一水之隔,昔日耕稼之地,此時已變為遊牧之鄉。帳幕遍野,日夕吆喝著成群的牛羊回欄。“落日”句,語本於《詩經·王風·君子于役》,更應警覺的是,金兵的哨所縱橫,防備嚴密。尤以獵火照野,淒厲的笳鼓可聞,令人驚心動魄。金人南下之心未死,國勢仍是可危。
下闋,抒寫復國的壯志難酬,朝延當政者苟安於和議現狀,中原人民空盼光復,詞情更加悲壯。換頭一段,詞人傾訴自己空有殺敵的武器,只落得塵封蟲蛀而無用武之地。時不,徒具雄心,卻等閒虛度。紹興三十一年的秋冬,孝祥閒居往來於宣城、蕪湖間,聞採石大捷,曾在《水調歌頭·和龐佑甫》一首詞裡寫道:“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但到建康觀察形勢,仍感報國無門。所以“渺神京”以下一段,悲憤的詞人把詞筆犀利鋒鋩直指偏安的小朝廷。汴京渺遠,何時光復!所謂渺遠,豈但指空間距離之遙遠,更是指光復時間之渺茫。這不能不歸罪於一味偷安的朝廷。“幹羽方懷遠”活用《尚書·大禹謨》“舞幹羽於兩階”故事。據說舜大修禮樂,曾使遠方的有苗族來歸順。詞人藉以辛辣地諷刺朝廷放棄失地,安於現狀。所以下面一針見血揭穿說,自紹興和議成後,每年派遣賀正旦、賀金主生辰的使者、交割歲幣銀絹的交幣使以及有事交涉的國信使、祈請使等,充滿道路,在金愛盡屈辱,忠直之士,更有被扣留或被殺害的危險,有被扣留或被殺害的危險。即如使者至金,在禮節方面仍須居於下風。岳珂《桯史》記載:“……禮文之際,多可議者,而受書之儀特甚。逆亮(金主完顏亮)渝平,孝皇(宋孝宗)以奉親之故,與雍(金世宗完顏雍)繼定和好,雖易稱叔侄為與國,而此儀尚因循未改,上(孝宗)常悔之。”這就是“若為情”——何以為情一句的事實背景,詞人所以嘆息痛恨者。“聞道”兩句寫金人統治下的父老同胞,年年盼望王師早日北伐收復天地。“翠葆霓旌”,即飾以鳥羽的車蓋和彩旗,是皇帝的儀仗,這裡借指宋帝車駕。詞人的朋友范成大八年後使金,過故都汴京,有《州橋》一詩:“州橋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駕回。忍淚失聲詢使者,幾時真有六軍來!”曾在陝西前線戰鬥過的陸游,其《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一詩中也寫道:“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皆可印證。這些愛國詩人、詞人說到中原父老,真是同深感慨。作者舉出中原人民嚮往故國,殷切盼望復國的事實,就更深刻地揭露偏安之局是多麼違反人民意願,更使人感到無比氣憤的事。結尾三句順勢所至,更把出使者的心情寫出來。孝祥伯父張邵於建炎三年使金,以不屈被拘留幽燕十五年。任何一位愛國者出使渡淮北去,就都要為中原大地的長期不能收復而激起滿腔忠憤,為中原人民的年年傷心失望而傾瀉出熱淚。“使行人到此”一句,“行人”或解作路過之人,亦可通。北宋劉潛、李冠兩首《六州歌頭》,一詠項羽事,一詠唐玄宗、楊貴妃事,末皆用此句格。劉作曰“遣行入到此,追念痛傷情,勝負難憑”;李作曰“使行人到此,千古只傷歌,事往愁多”。孝祥此語大概亦襲自前人。
縱觀全詞,上闋又可各分為三小段,作者在章法上也頗費心思。宴會的地點在建康,詞人唱出“長淮望斷”,他不讓聽者停留在淮河為界的苦痛眼前現實,而且緊接著以“追想當年事”一語把大家的心緒推向北方更廣大的被佔區,加重其山河破碎之感。這時又突然以“隔水氈鄉”提出警告,把眾賓的注意力再引回到“胡兒打圍塗塘北,煙火穹廬一江隔”(張孝祥《和沈教授子壽賦雪》詩句)的.現實中來。一闋之內,波瀾迭起。換頭以後的寫法又有變化。承上闋指明的危急形勢,首述恢復無期、報國無門的失望;繼斥朝廷的忍辱求和;最後指出連過往的人(包括赴金使者)見到中原遺老也同樣悲憤。這樣高歌慷慨,愈轉愈深,不僅充分表達了詞人的無限悲憤之情,更有力地激發起人們的愛國熱情。據南宋無名氏《朝野遺記》說:“歌闋,魏公(張浚)為罷席而入”,可見其感人之深。
這首詞的強大生命力就在於詞人“掃開河洛之氛祲,蕩洙泗之羶腥者,未嘗一日而忘胸中”的愛國精神。正如詞中所顯示,熔鑄了民族的與文化的、現實的與歷史的、人民的與個人的因素,是一種極其深厚的愛國主義精神。所以一旦傾吐為詞,發抒忠義就有“如驚濤出壑”的氣魄(南宋滕仲固跋郭應祥《笑笑詞》語,據稱於湖一傳而得吳鎰,再傳而得郭)。同時,《六州歌頭》篇幅長,格局闊大。多用三言、四言的短句,構成激越緊張的促節,聲情激壯,正是詞人抒發滿腔愛國激情的極佳藝術形式。詞中,把宋金雙方的對峙局面,朝廷與人民之間的尖銳矛盾,加以鮮明對比。多層次、多角度地展示了那個時代的宏觀歷史畫卷,強有力地表達出人民的心聲。就像杜甫詩歷來被稱為詩史一樣,這首《六州歌頭》,也完全可以被稱為詞史。
個人資料:
張孝祥(1132年—1170年),字安國,別號於湖居士,漢族,歷陽烏江(今安徽和縣烏江鎮)人,生於明州鄞縣(今浙江寧波),少時舉家遷居蕪湖。南宋著名詞人,書法家。為唐代詩人張籍之七世孫;父張祁,任直秘閣、淮南轉運判官。張孝祥少年時闔家遷居蕪湖(今安徽省蕪湖市)。
紹興二十四年(1154年),張孝祥狀元及第,授承事郎,籤書鎮東軍節度判官。由於上書為岳飛辯冤,為權相秦檜所忌,誣陷其父張祁有反謀,並將其父下獄。次年,秦檜死,授秘書省正字。歷任秘書郎,著作郎,集英殿修撰,中書舍人等職。宋孝宗時,任中書舍人直學士院。隆興元年(1163年),張浚出兵北伐,被任為建康留守。又為荊南湖北路安撫使,此外還出任過撫州,平江,靜江,潭州等地的地方長官,頗有政績。乾道五年(1169年),以顯謨閣直學士致仕。乾道六年(1170年)於蕪湖病死,葬南京江浦老山,年僅三十八歲。
有《於湖居士文集》40卷、《於湖詞》1卷傳世。《全宋詞》輯錄其223首詞。其才思敏捷,詞豪放爽朗,風格與蘇軾相近,孝祥“嘗慕東坡,每作為詩文,必問門人曰:‘比東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