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鹼地上的那一抹殷紅散文
鹽鹼地上的那一抹殷紅散文
在這萬物凋零,落葉橫飛的季節裡,總有些生命,不懼嚴寒;總有些景色,格外迷人!
——題記
在我居住的城市裡,若是有興,想觀賞初冬的風光,只有曹妃甸南部地區的風景是最吸引人眼球的,秋暮冬初的曹妃甸鹽鹼地是別有一番風韻的。曹妃甸收藏了我太多年少的記憶,這些難忘,是我對童年往事的一種眷戀的情懷。那一片片蘆葦依然搖曳著兒時的微笑,那一片片殷紅的黃鬚菜,像天邊的的紅雲,落入了人間,裝點著美麗的曹妃甸?
初冬走進曹妃甸區文豐鋼廠東面的對蝦養殖區域,蝦池子邊上和鹽鹼度比較高的地方,黃鬚菜曾經碧綠碧綠的針形葉,已變得殷紅殷紅的,展現著如火如荼的別樣風情。曹妃甸的土地,屬於沿海鹽鹼性土壤,路兩邊移植的各種草,大多像面黃肌瘦的災民,無可奈何地苟延殘喘,活不出應有的本來面目。唯有皮實耐鹽鹼的黃鬚菜,卻活得茁壯自然,活得極其滋潤,好像那鹽啊鹼的苦鹹,在其身上是催肥養壯的好營養。
遠遠望去,蝦池子的岸邊,一圈一圈的紅,像絢麗的花環,寬闊的曠野裡,則像一張一張的紅地毯。花環圍著地毯,兩種圖案犬牙交錯,瑰麗無比,蔚為壯觀。偶爾,有海鳥上下翻飛,蘆花隨風飄舞,引得蝦池子邊釣楞蹦魚的人們,紛紛拿起手機,把鏡頭對準了這黃鬚菜編織的美麗。
至今我仍清楚地記得,初次見到黃鬚菜,是在一九七八年。這一年,我們舉家搬遷,從遷西縣搬到了那時候叫做柏各莊農場的曹妃甸。當時,這裡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最顯眼的就是隨風飄來飄去的葦子毛,遠處一片殷紅的黃鬚菜,還有稀稀落落的房子,低矮而又陳舊,呈現的模樣,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荒涼。村子周圍,是少得可憐的稻田窪地,被成片成片的葦子地和黃鬚菜地,緊緊地包圍著,看那勢頭,總有種遲早會被吞沒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春季和夏季,每天放學回家都得和小夥伴們一起提著籃子去空曠的田地挑野菜,喂家裡養的雞、鴨、鵝、豬,當然挑的菜就是耐鹽鹼的黃鬚菜了。自然那一片片的`葦子地和黃鬚菜地也是我和小夥伴們捉迷藏,玩遊戲的天然娛樂場地。最喜歡看小蜻蜓在黃鬚菜上飛來飛去的樣子,滿是黃鬚菜綠汁液小手會忍不住去抓它……沒想到幾十年後,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注重健康,對飲食也有了改變,野菜成為眼中的寵兒,而今的黃鬚菜成了金貴的野菜,更沒想到這個荒涼的地方,因為黃鬚菜而美麗。
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變遷,稻田和魚塘、蝦池逐漸擴充套件,溼地的旅遊景區開發,各種工廠的拔地而起,葦子和黃鬚菜所佔據的鹽鹼地,便逐年萎縮,變得稀薄了許多,能食用的黃鬚菜,也顯得越來越金貴了。但是在鹽鹼成分比較大的高地和蝦池子邊沿,黃鬚菜還是隨處可見的。
每年五一前後,在晴暖的天氣裡,不經意間,一簇簇,一蓬蓬的黃鬚菜幼苗,挨挨擠擠地昂著細小的頭,鑽出溼潤的地面,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在春風春雨的滋潤下,不幾天的工夫,一片片綠油油的黃鬚菜,就覆蓋了之前的荒蕪。嫩綠的黃鬚菜,緣於鹽鹼度很低,採摘回家,便成了餐桌上可口的菜餚。而那些鹽鹼度高的地方,生長出來的黃鬚菜,是紅色的,雖然紅得可愛,但只能用來觀賞,不能食用。
即便是現在,在黃鬚菜蓬勃旺盛時,我都會拎著小菜籃子,去野地裡,挑摘鮮嫩鮮嫩的黃鬚菜。單株的黃鬚菜枝形細弱,像弱小的小樹苗,針型的葉子碧綠碧綠的,汁液特別多。用手採摘黃鬚菜,只一會兒的功夫,滿手都會染上綠色,聞一聞,有一股淡淡的酸,夾雜著鹽鹼土特有的鹹。採回家的黃鬚菜,必須先用開水焯一下,然後再用清水,浸泡上幾個小時,去掉那原有的泥土味,還有那苦澀的鹽鹼味。然後從水裡撈出來,攥成一個一個的菜糰子,就可以食用了。
攥好的菜糰子,碼在盤子裡,放上蝦皮、蒜末、味精,加點香醋,再淋上點兒香油?,一盤油光錚亮、綠油油的小菜就拌好了。用筷子夾點放進嘴裡,鹹絲絲的、滑溜溜的帶點酸酸的滋味,超級爽口。我最喜歡吃的,還是媽媽包的黃鬚菜餡的大蒸餃。先把黃鬚菜糰子剁細,然後再把煮好了的麻蚶子剁碎,攤上兩個雞蛋,也剁碎了,放上各種佐料,一起攪拌好了,攤上柔軟的餃子皮,在媽媽那雙靈巧的手翻卷之間,一個個胖乎乎的餃子,就躺在了面案上。剛出籠的蒸餃,軟軟的,糯糯的,冒著熱騰騰的蒸汽,夾雜著淡淡黃鬚菜獨有清香,看著都流口水。不顧燙手,便拿起一個餃子咬上一口,頓覺口齒生香。繼而開始狼吞虎嚥,這個時候,媽媽總是笑眯眯的看著我們:“別急,慢慢吃……”據說,大唐時期薛仁貴東征的大軍,就是倚靠這黃鬚菜充飢,度過了糧草匱乏難關,取得了勝利。而且,連御駕親征的皇上,都吃過黃鬚菜,所以呢,黃鬚菜也叫皇席菜。
黃鬚菜不僅含有各種礦物質,還對一些疾病有預防功效,比如糖尿病膽結石等等。也因為如此,黃鬚菜成了人們讚不絕口的美味小菜,不僅僅是那些好養生的人最愛,也深得那些吃貨的青睞。每年採摘黃鬚菜的時節,我都會多采一些,焯好了,攥成菜糰子放進冰箱,逢年過節送給親朋好友,那可是上好的禮物哦!?
到了秋天,黃鬚菜開始逐漸變黃,變紅。二十幾年前,霜降以後,人們就開始到黃鬚菜地裡,把細長的黃鬚菜割回家?,碼成一小垛,曬乾後用木棍子來回敲打,打下來的黃鬚葉子和黃鬚籽收起來,留著拌在豬或雞的飼料裡,它們可愛吃了。黃鬚的莖呢,就留著燒火了。而現在,家家戶戶取暖燒飯,都用上了電,豬和雞鴨的飼料,也不屑於自己辛苦勞累,全靠買了。深秋的曠野裡,一片片黃鬚菜,就只有靜靜地佇立著,與蘆花搖曳在蕭瑟的秋色裡。
一種事物,或是一種東西,在每個人的眼裡,或是心裡的份量,都是不盡相同的。正如這曹妃甸,這蝦池子,這酸酸滑滑的,鹹鹹的,澀澀的黃鬚菜,在別人眼裡,或許就是一種野菜,一種可口的野菜。然而在我眼裡,在我心裡,它就是難以忘懷的一段時光,維繫著的,是一份令人眷戀的親情,不論什麼時候想起都覺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