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

《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

《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1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古詩簡介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是宋代詞人陳與義創作的一首詞。這首詞是作者晚年追憶洛中朋友和舊遊而作的。上片寫對已經淪落敵國之手的家鄉以及早年自在快樂生活的回顧。下片宕開筆墨回到現實,概括詞人從踏上仕途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結句將古今悲慨、國恨家愁,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沉摯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此詞直抒胸臆,表情達意真切感人,透過上下兩片的今昔對比,萌生對家國和人生的驚歎與感慨,韻味深遠綿長。

  翻譯/譯文

  回憶年輕時在午橋橋上酣飲,坐中多是傑出的才俊。月光隨長溝水波奔湧,流去悄然無聲。對著杏花疏落的清影,我們吹笛直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同夢境,此身劫後雖存,每想起一切,只覺得魄悸魂驚!如今我閒登小樓,觀賞雨後初晴的月夜美景,感嘆古今有多少興亡伯事,都付與漁父歌唱在三更。

  註釋

  ⑴臨江仙:詞牌名,又稱《鴛鴦夢》《雁後歸》《庭院深深》。雙調,上片五句,押三平韻,三十字;下片同,共六十字。

  ⑵舊遊:昔日的遊覽。洛中:指洛陽一帶。

  ⑶午橋:在洛陽南面。坐中:在一起喝酒的人。

  ⑷豪英:出色的人物。

  ⑸長溝流月:月光隨著流水悄悄地消逝。月去無聲:表示月亮西沉,夜深了。

  ⑹疏影:稀疏的影子。

  ⑺二十餘年: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包括北宋亡國的大變亂)。

  ⑻堪驚:總是心戰膽跳。

  ⑼新晴:新雨初晴。晴,這裡指晴夜。

  ⑽漁唱:打魚人編的歌兒。三更:古代漏記時,自黃昏至指曉分為五刻,即五更,三更正是午夜。

  創作背景

  這首詞大概是在宋高宗紹興五年(1135)或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時年四十六或四十七歲。陳與義是洛陽人,他追憶二十多年前的洛中舊遊,那時是宋徽宗政和年間,天下還承平無事,可以有遊賞之樂,那時候的作者,“天資卓偉,為兒時已能作文,致名譽,流輩斂衽,莫敢與抗”(《宋史》本傳)。其後金兵南下,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艱苦備嚐,而南宋朝廷在播遷之後,僅能自立,他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百感交集,不禁感嘆今昔鉅變,寫下了這首詞。

  賞析/鑑賞

  靖康之難後,宋室南渡,詞人也因之開始了流亡生涯,飽受國破家亡的痛苦,歷經顛沛流離。他在南宋都城臨安回想起青壯年時在洛陽與友人詩酒交遊的情景,不禁感嘆今昔鉅變,寫下了這首詞。

  這首《臨江仙》詞大概是在公元1135年(宋高宗紹興五年)或1136年(紹興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當時作者四十六或四十七歲。陳與義是洛陽人,他追憶起二十多年前的洛陽中舊遊,那時是徽宗政和年間,當時天下太平無事,可以有遊賞之樂。其後金兵南下,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備嘗艱苦,而南宋朝廷在南遷之後,僅能自立,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真是百感交集。但是當他作詞以抒發此種悲慨之時,並不直抒胸臆,而且用委婉的筆調唱嘆而出(這正是作詞的要訣)。上片是追憶洛中舊遊。午橋在洛陽南,唐朝裴度有別墅在此。“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二句,的確是造語“奇麗”(胡仔評語,見《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四),一種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宛然出現詞人心目中。但是這並非當前實境,而是二十多年前浩如煙海的往事再現而已。劉熙載說得好,“陳去非……《臨江仙》:‘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此因仰承‘憶首’,府注‘一夢’,故此二句不覺豪酣轉成悵悒,所謂好在句外者也。”(《藝概》卷四)下片起句“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涼。”一下子說到當前,兩句中包含了二十多年無限國事滄桑、知交零落之感,內容極充實,運筆也極空靈。“閒登小閣”三句,不再接上文之意進一步抒發悲嘆,而是直接去寫,作者想到國家的興衰自己的流離失所,於是看新晴,聽漁唱,將沉重悲憤的情感轉化為曠達之情。

  這首詞節奏明快,渾成自然,如水到渠成,不見矯揉造作之跡。張炎稱此詞“真是自然而然”(《詞源》卷下)。然“自然”並不等於粗露淺顯,這就要求作者有更高的文學素養。彭孫遹說得好,“詞以自然為宗,但自然不從追琢中來,亦率易無味。如所云絢爛之極仍歸於平淡。……若《無住詞》之‘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自然而然者也”(《金粟詞話》)。

  陳與義詞作雖少,但卻受後世推重,而且認為其特點很像蘇東坡。南宋黃升說,陳與義“詞雖不多,語意超絕,識者謂其可摩坡仙之壘也。”(《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卷一)清陳廷焯也說,陳詞如《臨江仙》,“筆意超曠,逼近大蘇。”(《白雨齋詞話》卷一)陳與義填詞時是否有意模仿蘇東坡呢?從他的為人,詩作可以看出,他並不是有意模仿,而是感情的自然抒發。陳與義作詩,近法黃(庭堅)、陳(師道),遠宗杜甫,不受蘇詩影響。至於填詞,乃是他晚歲退居時的遣興之作,他以前既非專業作詞,所以很不留心當時的詞壇風氣,可見並未受其影響。譬如,自從柳永、周邦彥以來,慢詞盛行,而陳與義卻未作過一首慢詞;詞至北宋末年,專門雕飾,有矯揉造作之感,周邦彥是以“富豔精工”見稱,賀鑄亦復如是,而陳與義的詞獨是疏快自然,不假雕飾;可見陳與義填詞是獨往獨來,自行其是,自然也不會有意學蘇(東坡)的。

  不過,他既然擅長作詩,晚歲填詞,運以詩法,自然也就會不謀而合,與蘇相近了。以詩法入詞,固然可以開拓內容,獨創新意,但是仍必須保持詞體本質之美,而不可以流露出直粗疏,失去詞意。蘇東坡是最先“以詩為詞”的,但是蘇詞的佳作,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永遇樂》(明月如霜)、《洞仙歌》(冰肌玉骨)、《八聲甘州》(有情風萬里卷潮來)、《虞美人》(乳燕飛華屋)諸作,都是“如春花散空,不著跡象,使柳枝歌之,正如天風海濤之曲,中多幽咽怨斷之音”(夏敬觀手批《東坡詞》,轉引自龍榆生《唐宋名家詞選》)。評詞者不可不知此意也。

《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2

  烏夜啼·同瞻園登戒壇千佛閣 春雲深宿虛壇,磬初殘,步繞松陰雙引出朱闌。

  吹不斷,黃一線,是桑乾,又是夕陽無語下蒼山。

  註釋

  桑乾:河名。源出山西馬邑縣桑乾山,流經河北西北部及京郊,下注永定河。此河又名渾河。

  註釋

  ①烏夜啼:詞牌名,此詞牌即“相見歡”,與又名“聖無憂”、“錦堂春”之“烏夜啼”非一調。此調原為唐代教坊曲,又名“秋夜月”、“上西樓”。李煜用這一格律寫的詞中,即有將詞牌名標為“烏夜啼”的作品。三十六字,上片平韻,下片兩仄韻兩平韻。

  瞻園:張仲炘號,仲炘,字慕京,湖北江夏人。1877年(光緒三年)進士,官至通政司參議,著有《瞻園詞》。

  戒壇:寺名,在北京西郊門頭溝馬鞍山。

  ②桑乾:河名。源出山西馬邑縣桑乾山,流經河北西北部及京郊,下注永定河。此河又名渾河。

  賞析

  景語乃是情語,這首詞除“無語”二字略帶情緒色彩外,其餘全是寫作者眼中景觀。視線隨足跡從幽森處引向開朗,由密境導向疏境。可是心情卻反之,情緒流向逆而行,愈到高遠開闊處,愈憂鬱,愈感蒼茫下沉。小令見大手筆,此為一例。與通常的詞作中明說、多說“登高”而愁迥然不同的是,這首詞於不動聲色處見殷憂,見悲涼。詞的高老雄蒼的意味,集中在下片三個三字句,平而奇、淡而雄、輕點見奇崛。桑乾滾滾,高處言之,只“一線”,而且是“吹不斷”的一線,以話語來強化一種勁氣。一線桑乾,本“吹不斷”,這是不用說的,但這一線渾渾之水,象徵著太多的事物,是世事,是人心,也是作者一己鬱塞的心緒。“黃一線”遠流而去,與夕陽、蒼山同構成一幅混茫、悲涼色調的畫面。“無語”二字的靈動之勢及深包的內涵,使畫面塗上黯淡光色,意境即出。作者眼中所見,純是心中所想,“吹不斷”,“一線”與“無語”均系以情寫景的文字,但這些文字構成的則是渾成的整體景觀。

《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3

  閣夜

  朝代:唐代

  作者:杜甫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野哭幾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

  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依依漫寂寥。(版本一)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野哭千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

  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版本二)

  鑑賞

  全詩寫冬夜景色,有傷亂思鄉之意。首聯點明冬夜寒愴;頷聯寫夜中所聞所見;頸聯寫拂曉所聞;末聯寫極目武侯、白帝兩廟而引出的感慨。

  開首二句點明時間。歲暮,指冬季;陰陽,指日月;短景,指冬天日短。一“催”字,形象地說明夜長晝短,使人覺得光陰荏苒,歲月逼人。次句天涯,指夔州,又有淪落天涯之意。在霜雪剛停的寒冬夜晚,雪光明朗如晝,詩人對著淒涼寒愴的夜景,不由感慨萬千。

  “五更”二句,承次句“寒宵”,寫出了夜中所聞所見。上句鼓角,指古代軍中用以報時和發號施令的鼓聲、號角聲。晴朗的夜空,鼓角聲分外響亮,正是五更天快亮的時候,詩人憂愁難眠,那聲音更顯得悲壯感人。這就從側面烘托出夔州一帶也不太平,黎明前軍隊已在加緊活動。詩人用“鼓角”二字點示,再和“五更”、“聲悲壯”等詞語結合,兵革未息、戰爭頻仍的氣氛就自然地傳達出來了。下句說雨後天空無塵,天上銀河顯得格外澄澈,群星參差,映照峽江,星影在湍急的江流中搖曳不定。景色是夠美的。前人讚揚此聯寫得“偉麗”。它的妙處在於:透過對句,詩人把他對時局的深切關懷和三峽夜深美景的欣賞,有聲有色地表現出來,詩句氣勢蒼涼恢廓,音調鏗鏘悅耳,辭采清麗奪目,“偉麗”中深蘊著詩人悲壯深沉的情懷。

  “野哭”二句,寫拂曉前所聞。一聞戰伐之事,就立即引起千家的慟哭,哭聲傳徹四野,景象悽慘。夷歌,指四川境內少數民族的歌謠。夔州是民族雜居之地。杜甫客居此地,漁夫樵子不時在深夜傳來“夷歌”之聲。“數處”指不只一處。這兩句把偏遠的夔州的典型環境刻畫得很真實:“野哭”、“夷歌”,一個富有時代感,一個具有地方性。對這位憂國憂民的偉大詩人來說,這兩種聲音都使他倍感悲傷。

  “臥龍”二句,詩人極目遠望夔州西郊的武侯廟和東南的白帝廟,而引出無限感慨。臥龍,指諸葛亮。躍馬,化用左思《蜀都賦》“公孫躍馬而稱帝”句,意指公孫述在西漢末乘亂據蜀稱帝。杜甫曾屢次詠到他:“公孫初據險,躍馬意何長?”(《白帝城》)“勇略今何在?當年亦壯哉!”(《上白帝城二首》)。一世之雄,都成了黃土中的枯骨。末尾一句說,人事與音書,如今都只好任其寂寞了。結尾二句,流露出詩人極為憂憤感傷的情緒。清代沈德潛說:“結言賢愚同盡,則目前人事,遠地音書,亦付之寂寥而已。”(《唐詩別裁》)像諸葛亮、公孫述這樣的歷史人物,不論是賢是愚,都同歸於盡了。現實生活中,征戍、誅掠更造成廣大人民天天都有死亡,作者眼前這點寂寥孤獨,根本算不了什麼。這話看似自遣之詞,實際上卻充分反映出詩人感情上的矛盾與苦惱。“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古柏行》)“英雄餘事業,衰邁久風塵。”(《上白帝城二首》)這些詩句正好傳達出詩中某些未盡之意。前人認為此詩“意中言外,愴然有無窮之思”,是頗有見地的。

  此詩向來被譽為杜甫律詩中的典範性作品。詩人圍繞題目,從幾個重要側面抒寫夜宿西閣的所見所聞所感,從寒宵雪霽寫到五更鼓角,從天空星河寫到江上洪波,從山川形勝寫到戰亂人事,從當前現實寫到千年往跡。氣象雄闊,有上天下地、俯仰古今之概。明代胡應麟稱讚此詩:“氣象雄蓋宇宙,法律細入毫芒”,並說它是七言律詩的“千秋鼻祖”,是很有道理的。

  譯文

  歲末時節白天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夔州霜雪停了的寒冬夜晚,雪光映照下,明朗如晝。

  破曉時軍營中鼓角聲更顯得悲壯淒涼,銀河倒映江面,在湍急的江流中搖曳不定。

  戰亂的訊息傳來,千家萬戶哭聲響徹四野;漁夫樵子不時在夜深傳來“ 夷歌”之聲。

  像諸葛亮和公孫述這樣的歷史人物,最終也成了黃土中的枯骨;人事與音書,都只能任其寂寞了。

  註釋

  陰陽:指日月。短景:指冬季日短。景:通“影”,日光。

  霽(jì): 雪停。

  五更鼓角:天未明時,當地的駐軍已開始活動起來。

  三峽:指瞿塘峽、巫峽、西陵峽。星河:銀河,這裡泛指天上的群星。

  野哭:戰亂的訊息傳來,千家萬戶的哭聲響徹四野。戰伐:崔旰(gàn)之亂。

  夷歌:指四川境內少數民族的歌謠。夷,指當地少數民族。

  臥龍:指諸葛亮。《蜀書·諸葛亮傳》:“徐庶……謂先主曰:‘諸葛孔明者,臥龍也。’”。躍馬:指公孫述。字子陽,扶風人。西漢末年,天下大亂,他憑蜀地險要,自立為天子,號“白帝”。這裡用晉代左思《蜀都賦》中“公孫躍馬而稱帝”之意。諸葛亮和公孫述在夔州都有祠廟,故詩中提到。這句是賢人和愚人終成黃土之意。

  人事:指交遊。

  音書:指親朋間的慰藉。漫:徒然、白白的。

  創作背景

  這首詩是公元766年(大曆元年)冬杜甫寓居夔州西閣時所作。當時西川軍閥混戰,連年不息,吐蕃也不斷侵襲蜀地。而杜甫的好友李白、嚴武、高適等都先後死去。感時憶舊,他寫下了這首詩。

《閣夜》原文及翻譯賞析4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宋朝 陳與義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譯文

  回憶當年在午橋暢飲,在座的都是英雄豪傑。月光映在河面,隨水悄悄流逝,在杏花稀疏的花影中,吹起竹笛直到天明。

  二十多年的經歷好似一場夢,我雖身在,回首往昔卻膽戰心驚。閒來無事登上小閣樓觀看新雨初晴的景緻。古往今來多少歷史事蹟轉瞬即逝,只有把它們編成歌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裡低聲歌唱。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又稱《鴛鴦夢》、《雁後歸》、《庭院深深》。雙調,上片五句,押三平韻,三十字;下片同,共六十字。

  午橋:在洛陽南面。坐中:在一起喝酒的人。

  豪英:出色的人物。這兩句說:想從前在午橋橋頭飲宴,在一起喝酒的都是英雄好漢。

  長溝流月:月光隨著流水悄悄地消逝。去無聲:表示月亮西沉,夜深了。

  疏影:稀疏的影子。這兩句說,在杏花稀疏的影子裡吹起短笛,一直歡樂到天明。

  二十餘年: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包括北宋亡國的大變亂)。堪驚:總是心戰膽跳。

  新晴:新雨初晴。晴,這裡指晴夜。漁唱:打魚人編的歌兒。

  三更:古代漏記時,從黃昏至拂曉分為五刻,即五更,三更正是午夜。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賞析

  這首《臨江仙》詞大概是在公元1135年(宋高宗紹興五年)或1136年(紹興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當時作者四十六或四十七歲。陳與義是洛陽人,他追憶起二十多年前的洛陽中舊遊,那時是徽宗政和年間,當時天下太平無事,可以有遊賞之樂。其後金兵南下,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備嘗艱苦,而南宋朝廷在南遷之後,僅能自立,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真是百感交集。但是當他作詞以抒發此種悲慨之時,並不直抒胸臆,而且用委婉的筆調唱嘆而出(這正是作詞的要訣)。上片是追憶洛中舊遊。午橋在洛陽南,唐朝裴度有別墅在此。“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二句,的確是造語“奇麗”(胡仔評語,見《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四),一種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宛然出現詞人心目中。但是這並非當前實境,而是二十多年前浩如煙海的往事再現而已。劉熙載說得好,“陳去非……《臨江仙》:‘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此因仰承‘憶首’,府注‘一夢’,故此二句不覺豪酣轉成悵悒,所謂好在句外者也。”(《藝概》卷四)下片起句“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涼。”一下子說到當前,兩句中包含了二十多年無限國事滄桑、知交零落之感,內容極充實,運筆也極空靈。“閒登小閣”三句,不再接上文之意進一步抒發悲嘆,而是直接去寫,作者想到國家的興衰自己的流離失所,於是看新晴,聽漁唱,將沉重悲憤的情感轉化為曠達之情。

  這首詞節奏明快,渾成自然,如水到渠成,不見矯揉造作之跡。張炎稱此詞“真是自然而然”(《詞源》卷下)。然“自然”並不等於粗露淺顯,這就要求作者有更高的文學素養。彭孫遹說得好,“詞以自然為宗,但自然不從追琢中來,亦率易無味。如所云絢爛之極仍歸於平淡。……若《無住詞》之‘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自然而然者也”(《金粟詞話》)。

  陳與義詞作雖少,但卻受後世推重,而且認為其特點很像蘇東坡。南宋黃升說,陳與義“詞雖不多,語意超絕,識者謂其可摩坡仙之壘也。”(《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卷一)清陳廷焯也說,陳詞如《臨江仙》,“筆意超曠,逼近大蘇。”(《白雨齋詞話》卷一)陳與義填詞時是否有意模仿蘇東坡呢?從他的為人,詩作可以看出,他並不是有意模仿,而是感情的自然抒發。陳與義作詩,近法黃(庭堅)、陳(師道),遠宗杜甫,不受蘇詩影響。至於填詞,乃是他晚歲退居時的遣興之作,他以前既非專業作詞,所以很不留心當時的詞壇風氣,可見並未受其影響。譬如,自從柳永、周邦彥以來,慢詞盛行,而陳與義卻未作過一首慢詞;詞至北宋末年,專門雕飾,有矯揉造作之感,周邦彥是以“富豔精工”見稱,賀鑄亦復如是,而陳與義的詞獨是疏快自然,不假雕飾;可見陳與義填詞是獨往獨來,自行其是,自然也不會有意學蘇(東坡)的。

  不過,他既然擅長作詩,晚歲填詞,運以詩法,自然也就會不謀而合,與蘇相近了。以詩法入詞,固然可以開拓內容,獨創新意,但是仍必須保持詞體本質之美,而不可以流露出直粗疏,失去詞意。蘇東坡是最先“以詩為詞”的,但是蘇詞的佳作,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永遇樂》(明月如霜)、《洞仙歌》(冰肌玉骨)、《八聲甘州》(有情風萬里卷潮來)、《虞美人》(乳燕飛華屋)諸作,都是“如春花散空,不著跡象,使柳枝歌之,正如天風海濤之曲,中多幽咽怨斷之音”(夏敬觀手批《東坡詞》,轉引自龍榆生《唐宋名家詞選》)。評詞者不可不知此意也。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賞析二

  這首詞是作者晚年追憶洛中朋友和舊遊而作的。上片寫對已經淪落敵國之手的家鄉以及早年自在快樂生活的回顧。下片宕開筆墨回到現實,概括詞人從踏上仕途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結句將古今悲慨、國恨家愁,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沉摯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此詞直抒胸臆,表情達意真切感人,透過上下兩片的今昔對比,萌生對家國和人生的驚歎與感慨,韻味深遠綿長。

  上片憶舊。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回想往昔在午橋橋上宴飲,在一起喝酒的人大多是英雄豪傑。用“憶”字開篇,直接了當把往事展開來。“午橋”是唐代白居易、劉禹錫、裴度吟詩唱和、舉杯相歡的地方。作者青年時期,追尋遺韻,仰慕前賢,在故鄉洛陽,與當時“豪英”一起,也在午橋宴飲聚會,把酒臨風。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白天和朋友們在午橋暢飲,晚上圍坐在杏樹底下盡情地吹著悠揚的笛子,一直玩到天明,竟然不知道碧空的月光隨著流水靜悄悄地消失了。橋上歡歌笑語,橋下一片寧靜,以靜襯動。這三句寫景敘事,優美自然,它如同明淨澄澈的清水一樣。特別是“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兩句, “杏花”則點明在春天的夜晚,豪傑們撫琴弄笛,那情致高雅的笛聲此起彼伏。作者以初春的樹林為背景,利用明月的清輝照射在杏花枝上所撒落下來的稀疏花影,與花影下吹奏出來的悠揚笛聲,組成一幅富有空間感的恬靜、清婉、奇麗的畫面,將作者那種充滿閒情雅興的生活情景真實地反映了出來。

  下片感懷。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作者在政和三年(1113年)做官後,曾遭謫貶;特別是靖康之變,北宋淪亡,他逃到南方,飽嘗了顛沛流離、國破家亡的痛苦。殘酷的現實和往昔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照,很自然會有一場惡夢的感觸。這兩句概括了這段時間裡國家和個人的激劇變化的情況。這裡,作者以飽蘸著久歷艱難和劫後餘生的血淚的筆觸,寫下這感慨深沉的詩句,發人深思,啟人遐想。經歷了國破家亡,戰事連連之後,曾在一起吟詩飲酒的豪傑們如今散落各方,九死一生,身世之感和家國之痛油然而生。

  接著寫道:“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閒登”句是說:我閒散無聊地登上小閣,觀看這雨後新晴的月色。這旬點題,寫明作此詞的時間、地點和心境。“新晴”與“長溝流月”照應,巧妙地將憶中之事與目前的處境聯絡起來,作者今昔不同的精神狀況從中得以再現。“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把國家興亡和人生的感慨都託之於漁唱,進一步表達作者內心寂寞悲涼的心情。古往今來的大事已經轉瞬即逝了,只有把它們編成歌兒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裡低聲歌唱。這是低沉的感嘆,軟弱的呻吟,無能為力的自我表白。這種看破世情、迴避現實的消極態度,從側面顯示詩人對現實的極度不滿,這是亂世懷古傷今的主題。

  這首詞透過回憶在洛陽的遊樂來抒發作者對國家淪陷的悲痛和漂泊四方的寂寞。以對比的手法,明快的筆調,透過對舊遊生活的回憶,抒發了北宋亡國後深沉的感慨。寥寥幾筆,勾畫出來的自我形象相當豐滿。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創作背景

  這首詞大概是在公元1135年(宋高宗紹興五年)或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時年四十六或四十七歲。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艱苦備嚐,而南宋朝廷在播遷之後,僅能自立,他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百感交集,不禁感嘆今昔鉅變,寫下了這首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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