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墳聽取楚鞭聲七律讀後感

秋墳聽取楚鞭聲七律讀後感

  無題春早畢竟長安十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秋墳聽取楚鞭聲——《七律》讀後感。

  冤魂縈繞玉石白,屠刀猶滲血衣紅。圖形默守空鑾殿,衣冠獨佔假花叢。雲端有問無由答,秋墳聽取楚鞭聲。

  我寫下的有關春早先生的詩評為數不少,在詩情激發下的靈感帶給我許多意想不到的體驗和思考,並且將這些奇思妙想形諸於文字,不僅為詩作添上一條差強人意的腳註,也是對我思考和寫作的鍛鍊和提升,大略回顧一下我的詩評寫作,是伴隨《再見童年》的創作同時進行的,大約春早先生髮來一首新作,我就在網上寫上三言兩語,因此,最初的詩評只是一種即興的評論罷了;隨著春早先生詩力一日千里的增長,很顯然,隻言片語就無法概括、抒發我的審美趨向和閱讀後的情感訴求,於是,就專門著文來寫詩評,《再見童年》殺青後,發現為詩集所寫的詩評竟然不少,而這種習慣也就保持了下來,幾乎春早先生每發來新詩,都會寫下詩評作為一種欣賞之後的感想,久而久之,“詩評”竟然成為了我固定的寫作題材,假如一段時間沒有寫詩評,反而有些落寞,而在這個夜晚,當我收到春早先生的這首《七律》之後,每每躍升而起的靈感卻莫明地沉澱下去,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首詩觸及的內容將作者和讀者推到了歷史上最關鍵的轉折點,而這歷史不是別人的,正是我們的歷史,這歷史距離我們並不遙遠,它就發生在二十一年前,一個夏天的夜晚,而這個夜晚,改變了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人民的走向和命運,現實充滿了殘酷地嘲諷,我們沒有天賜的幸運,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歷史選擇了後者,換句話說,今天我們所擁有的一切:矇昧、迷惘、犬儒、功利主義、仇恨、痛苦……都是歷史選擇的結果,而這種結果是我們今天所有人,從有權者到無權者共同付出的代價,在這個意義上,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至少,我們苦難的歷史遠未終結,今天,以及未來的日子裡,我們還要不斷地為這個選擇付出代價,而這一天,我們稱它為“歷·史”。就在我這樣稱謂這一天,甚至將其視作歷史的一個記號時,我感到一種錯位的迷惑,“歷·史”,當一些人,甚至我自己,也習慣這樣的稱謂時,而這個詞卻遲遲得不到體制的承認,在今天網路發達的情況下,如果輸入“歷·史”、“XX民運”一類的字詞,竟然得不到應有的回答;不僅如此,此類詞語已經是各大網站、部落格的通用敏感詞,如若不信,可以試試看包含有“歷·史”字樣的文章是否可以順利釋出而不被刪貼,也許你比我幸運,至少我的經歷告訴我,從來沒有一次成功發出的時候,而這種情況不惟我一人獨有。那麼,體制為什麼對“歷·史”諱莫如深?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成為這個國家道路以目的共識?如果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事關國家機密,那麼有什麼重要的秘密在二十一個春秋之後,依然牢牢緊鎖不對關心它的人開放,並且要無限期地保守下去?實際上,這些問題無法被回答,與其說無法回答,不如說它無法被提出,因為每一個問題都會有一個答案與之對應,無論這個問題看上去多麼地荒謬絕倫或天馬行空,都會有一個答案向鑰匙一樣對應者問題的鎖孔,那麼,只有消滅問題,讓問題根本不可能被提出,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的答案造成的影響和破壞,這種思路就是過去二十一年中,體制在對待“歷·史”事件上的策略和結果,且不說這種策略是否取得了預期的效果(從“維穩”的意義上,效果顯著),只是從目前所造成的結果來看,至少呈現出這樣兩個趨勢:

  一、人為的歷史空白體制有意製造歷史空白,運用所壟斷的資源對民眾進行矇蔽來維持自身統治的合法性由來已久,從專制統治的歷史來看,所有專制政體無不採取“愚民”策略來維持其統治,從封建專制到極權、後極權,乃至新極權專制制度,剝奪民眾的知情權,用體制掌握的“喉舌”對民眾進行“洗腦”,用“報禁”的方式審查出版物,在網路時代用“防火牆”來遮蔽訊息,藉此來掩蓋事實真相,人為地製造歷史空白,是所有專制政體一脈相傳的法寶,如果回望建國以來,甚至追溯到中共建立之時,那麼這種歷史的空白充斥在史書的各個段落,我們的歷史,我們的過去,要麼就是被偽造過的,要麼就是徹底空白,人們和歷史之間發生了斷裂,我們無法說清,也不能說清自己從哪裡來,我們是突然間來到這個世上的,這個突然地動作裡充滿了暴力的意味,當我們抬起無辜的眼睛四下打量的時候,周圍是光滑的鏡面,裡面映出我們蒼白的面孔,而在鏡子背後卻是無盡的空白,真相被從歷史中抽走,像是從時間的身軀中偷走脊柱,沉重的肉身只能以匍匐的姿態爬行;當人們回首過去,想將自己和歷史對接起來,獲得一種存在上的證明和意義時,就會發現,這些空白的段落儼然將這種願望徹底肢解,彷彿以水投水的舉動,沒有水花、沒有聲音、沒有漣漪……什麼都沒有,我們和精神的家園永遠失去了聯絡,音書斷絕的'時光中,心靈只有不停地流浪,這也是二十一年來我們精神面貌最顯著的特徵,我們被精神的故鄉詛咒、驅逐,沒有可以尊奉的上帝卻早已跋涉在這條無望的出走之路上,只有真相,才可以救贖我們犯下的原罪,而這惟一的得救之道,卻被體制拒之千里,不僅如此,體制還在變本加厲地炮製更多的謊言,罄竹難書之外還要自絕跳出生死輪迴的後路,

  二、虛幻的未來現在是夾在過去和未來之間的階段,從時間的座標來看,現在並非嚴格意義上的時間單位,它是一種變化著的瞬間,它的變化正是因為它要將過去和未來連線在一起,在這個意義上,過去和未來具有相同的氣息和性質,而對於每一個生活在“現在”的人來說,他的責任就是將兩者最密切地接合在一起,而這種歷史任務的前提就是,我們需要擁有完整的歷史真相,而我們的歷史則是千瘡百孔,既然沒有過去,也就沒有未來;既然不能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就無法回答我們向何處去;既然不能獲得歷史譜系中的準確位置,就無法在未來中佔據一席之地;既然已經背棄真相從歷史的空白中出走,就無法真正走進未來,因為未來是從精神世界中向“現在”走來,於是,我看到許多假先知向人們描繪的“未來”: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他們用褪色的顏料、沒有底氣的音調、搖搖欲墜的模型來拼湊所謂的“未來”,我不知道有誰會相信這些顯而易見的謊言,因為只要將這些“未來”的藍圖和現實的生活對照一下,這些漂亮的“皇帝新衣”就會不攻自破,而肥皂泡破滅後,未來就呈現出我們一直認為的那個面目,那裡一片貧瘠沒有絲毫生氣和希望,而對於許多人來說,此時此刻,他們就生活在這樣的未來之中。我們就是體制策略的承受者,我們不是無法追問“歷·史”,而是連追問都變得不可能;我們並非痛苦於無法求索一個答案——在這一意義上,我們仍舊有一種獲得救贖的可能,而是在一無問題可求索的謊言中變得麻木不堪——從而永遠成為柏拉圖洞穴中的觀眾,對於歷史撒下的謊言,同樣矇住了未來的眼睛,可是,歷史是由公共記憶和私人記憶共同譜寫的,前者由體制書寫,後者由個體完成,當兩者在價值向度上達成默契時,歷史從宏觀到微觀形成豐富、細膩的面貌;相反,如若公共記憶和私人記憶勢如水火,那麼歷史就會產生敘事的斷裂,體制話語和私人話語南轅北轍,在非彼即此的選擇中歷史被消解,後果就是我們被迫中斷歷史滋養的臍帶,在未發育完成的前提下開始啟蒙的程序;如果說在這種不幸中有何幸運可言,就是在歷史的斷裂之處,我們獲得了一個填補歷史空白的機遇,比如“歷·史”。在現實的意義上,我們並不是不能還原“歷·史”的真相,除了影像、照片、目擊者,這些無可辯駁的鐵證之外,我相信,作為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在權力的履帶碾過黑夜的時候,在一系列檔案、通知、密令、指示上,無不留下罪惡的指紋,而這些呈堂證供,二十一年來就躲藏在體制內的某個地方,某個房間,某個檔案櫃裡;不僅如此,與“歷·史”事件有關——這裡指那些體制內——的人們,同樣是這一事件的證人——或者說未來的被告,從最高的掌權者到那個夜晚手持步槍行進在通向廣場路上計程車兵,他們都是歷史的見證者,據稱,當年參與制造“歷·史”事件的最高當軸之一,不久前出版了一本關於其在“歷·史”當中所作所為的“日記”,諷刺的是,這本“日記”就像許多意見不同人士的文字一樣,無法在大陸出版發行,而不得不以其他渠道在香港出版,另據讀過這本“日記”的人表示,“日記”的確是該人手筆,而之所以“日記”不能在大陸付梓,其原因在於,“歷·史”事件已經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無論體制內外、無論是否親身參與其中——對其進行解讀、追憶、述說,體制決心製造關於“歷·史”的歷史空白,哪怕是曾經制造它的策劃人,意欲將自己和“歷·史”撇清關係,都變得不可能實現,更何況弱智弱力的百姓?可以說,每個人——包括體制內外——都知道二十一年前的六月四日發生了什麼,雖然,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那些細節是模糊的、缺失的,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在那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弔詭就在這裡發生了:我們無法在“歷·史”事件上與歷史吻合起來,我們要對付比謊言更可怕、更強大的對手——空白,它像一道鴻溝將我們和真相分割開來,它擋在我們面前,把我們的記憶和靈魂留在二十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是“歷·史”的幽靈,總是不停地返回到生命倒下的地點永不超生,我不禁在想:這個敵人是怎麼被召喚來的?我們與真相只有一句話的距離,我們卻不能抵達,只能在空白周圍徘徊,這是為什麼?那些在“歷·史”中失去家人、朋友、老師、同學的人們,他們的痛苦沒有得到訴說和平撫;那些親手策劃,以及執行“歷·史”事件的人們,依然握緊屠刀,靈魂不被救贖;而更多人,還沒來得及弄清“歷·史”的經過,就和過去分道揚鑣,再無法滿懷信心和勇氣走向未來。對於這個國家而言,“歷·史”是一個關鍵的時間起始點,從這裡開始,我們進入未來的岔路;我們不得不面對這個共同的敵人,它是盤踞在歷史的十字路口的斯芬克斯,我們無法繞開它繼續自己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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