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進步就是一種退步人生哲理
人生沒有進步就是一種退步人生哲理
有時要感謝生命中碰上那幾位很極端的人,給我很好的寫作靈感。看他們擺盪在無邊情緒中時,我就自然會處在自我檢討中。
雖然我也不是一個完全理性的人,但我很怕的是某種無所作為的感情氾濫。
只活在一種沒有出口的情緒當中,然後,把哀號與抱怨當娛樂。
她就是個中翹楚,小我幾歲,但也早就是中年了。
她抱怨著她的乾眼症。因為醫生說,有乾眼症其實是年紀大了的老化現象,也是前更年期的現象。
她說著說著竟然哭了:“我好擔心我的生理期再也不來……”
“請問,你擔心更年期它就不會來嗎?”
“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擔心成這樣,它總會來。”
“我不相信我老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老都會來。”我說。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酷?”
“我……”我又氣又好笑,我還比她大,如果我真的要煩惱的話,應該可以登上比她更值得安慰的優先順位吧。
“我的白頭髮越來越多了……”她繼續哀號。
“我——也——有。請問誰沒有啊?”
“我得染髮,有白髮留長髮就不好看了。”
“我早就在染了。”我說。而且我自己染得又快又好。
而且,光是乾眼症,她不止哭一次,白頭髮滋生也哭過兩次。
“我每次哭,都會有女人陪我哭,你不是女人!”
“奇怪,為什麼要哭?要讓我哭,還真不容易!”
真抱歉,每個人的淚水用法都不同。我通常會在感動於某些人,尤其是他們不顧一切的向上精神時,淚溼眼眶。我確實不太喜歡跟人一起“楚囚相對”,一起流不爭氣的淚水。
這不是我的人生,如果我從小就哭完算了,抱怨完算了,哀號完算了,那麼我現在的人生再怎麼糟也該認命算了。
當她在訴苦的時候,好像覺得用淚水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也許,她習於將淚水當作武器吧。她的確用淚水得到許多,也許她從小貌美,知道當一個“我見猶憐”的女人,可以從英勇的男人那兒得到很多。
我就是沒有這個福分啊。
我知道唯一有用的是解決問題。淚水或許可以央求某些人的憐憫,讓別人見義勇為幫你解決問題。但你不會成長。
某一陣子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必須規律性地見到她。
舉凡兒子頂嘴,老公講“我愛你”時不夠誠懇,別人家的狗生病了,家裡的親戚住院了,她都可以哭得稀里嘩啦,常嚇到我。
因為她的淚水太充沛,我每次看到她,都越來越害怕。
還不只淚水讓我害怕。她對別人八卦的探聽欲也讓我害怕。
“誰誰誰是不是同性戀啊?誰誰誰到底有沒有小三哪?”她問的都是我認識的公眾人物。
“別人的私事,不關你的事。你認為我可以回答嗎?根據我的職業敏感度?”
雖然,我老是這樣回答,她卻總是不厭其煩,也不怕碰軟釘子。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近人情?”她碰到軟釘子時會這麼說。
我只能說,她大部分時間不必工作,有人奉養還真的是很幸福。人在江湖,舌頭豈能真的放肆。
如果,一定要有淚水、講八卦才是女人的話,就當我不是。
在我的印象裡,由於衣食無缺,幸運的她只有靠“講話”來生活,從來沒想過要解決任何問題。
直到我離開某個工作,不用再看到她的淚水,我覺得人生的障礙少多了。
這一種是比較極端的淚水腔腸動物。
另一種腔腸動物更多:人生沒有進步的原因是總把問題往外面推,從來不肯親力親為思考解決。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可以改變些什麼,未曾想過只要我自己做什麼,我就會比較快樂,只每天想著只要別人怎樣……我就會快樂了。
這樣的`人不少:像感情的腔腸動物——就拿海葵來說好了,一碰到外在有狀況,馬上把自己蜷縮起來,兀自緊張、痛苦、焦慮,躲進某種不動狀態中,不移動,有什麼反應什麼,過了幾千萬年也沒有什麼進化。
腔腸動物,是一種一直自願停留在低等動物階段的動物。
有時想想,過了半生,我也許也沒有活得太好,但至少沒有變成自己討厭或害怕成為的那種人。
如果這是全世界人的問題,那就不值得煩惱,因為你煩惱也沒用。
任何問題都不必用來做情緒上的自虐。應該想的是:是不是可以解決問題。
如果這問題不可能解決,那麼,就只好接受那個問題。然後,企圖讓自己過好一點。
任何經營者最害怕的一種員工就是,幾乎都沒有思考怎麼辦,就馬上反應的員工。有的,並不只反應現實問題,還會馬上反彈,反彈的都是情緒性問題,比如“萬一”“如果”“可是”……
他們想的是“萬一怎樣,我可以不必負責”“如果怎樣,就做不成了”“可是一定有什麼事,阻止我完成”……
他們創造的問題比解決的問題多,卻抱怨著自己是千里馬沒有遇到伯樂,良臣沒有遇到明主。
我也看到許多人“勉勵”年輕的孩子,最好二十歲就要立志找到一個有保障的鐵飯碗,這樣就可以安穩終老,用同一種反應、同一個方式活下去。換一種正面說法,叫平安是福、知足常樂,像腔腸動物一樣簡單地吃喝拉撒睡,卻沒有體悟到:這幾十年的人生沒有進步就是一種退步,浪費得奢侈且可恥。
或許每個人的人生有他自己的任務,但腔腸動物——當外在環境劇烈改變時,它只能安靜地坐以待斃,並無任何選擇。
不要被淚水淹死啊。
人生,一直在找出口,找生路,找解決方法,當然也很辛苦,但是,如果可能,我仍選擇如此。
一生靠自己掙來,豈不是最暢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