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措聖歌集》的讀書隨筆

《倉央嘉措聖歌集》的讀書隨筆

　　一道明亮的月光照射在布達拉宮上，恍惚中可以看見一個青年男子走下聖殿的身影。趁著夜深人靜，藉著月光，青年人偷偷地從聖殿走向了俗世。夜色下，他流連於18世紀初的拉薩街道上，“同街市女子”，“結下三句諾言”。他在夜色下品味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用詩描繪最純真的情意，用內心感悟俗世的秘密。他與街上的小販擦肩而過，與女子結下諾言，與西域眾生一同行走在夜晚的街市上。黎明時分，他褪下俗世的衣裳，換上神聖的僧衣，端坐聖殿，化作至高無上的“聖王”——六世。

　　他是夜色下平凡的青年男子，也是布達拉宮裡神聖莊嚴的宗教領袖、西藏的“聖王”。他的名字，叫倉央嘉措。

　　倉央嘉措生活在17世紀末、18世紀初的動盪年代，他的人生大起大落。獨特，混亂，充滿詩意。十多歲時，他被選中為“轉靈童子”，繼承了前世的權力和地位。二十歲初，因流連俗世，被人斥為“假”。不久，清朝皇帝就下旨剝奪了他的權力，將其押向京城，最後亡於途中，年僅二十四歲。1682年五世圓寂，弟子桑結嘉措出於政局考慮，決定秘不發喪，由其本人執政西域長達十餘年。直到皇帝知道了此事，震驚不已的他命令西域選出新。這就是六世倉央嘉措。桑結嘉措成了指引倉央嘉措的老師，1705年，他被拉藏汗殺害了。恩師的離去，讓青年聖王的天地“驟然塌陷，勢單力孤，置身於重重困境，揹負著千鈞壓力”，造就了一個放浪形骸的詩人形象。他在動盪的年代裡，寫下了一首首反映個人情緒的詩歌，這些詩歌在塵世間不斷流傳著，數百年後，仍然讓人倍感清新，像清泉漫過心靈，微風撥去烏雲。

　　翻開詩集，他的聲音仍在白色的紙上流淌。有人說，那是天上的歌，人間的詩。從藏語到漢語，倉央嘉措的筆觸不知刺透了數百年間多少青年人的心。他的語言是那麼樸素，而情意卻是那麼深沉，讀到最後，總會讓人感傷不已。詩集裡的最後一首詩是這樣的：“核桃要砸開吃/桃子應咬著吃/今年蘋果未熟/嘗過酸掉牙齒。”純樸的文字也許會使人笑道“這也算是詩嗎”，然而懂他的人定然會惆悵萬分。他也許是想念家園了吧，那片小時候居住過的田園久久繚繞在他的腦海：核桃、桃子、蘋果長滿了山坡，世間的男男女女在山坡上忙著採摘。然而命運使他朝著塵世的反方向走去。他抗爭，他反叛，卻始終沒能走出命運的沼澤。

　　關於他的歸宿，我更願意接受一種非正統的說法：押送倉央嘉措的人仰慕他的才華，私下裡放走了他。他獨自來到青海湖畔，過著隱居生活，在詩歌與自然中度過了餘生。

　　倉央嘉措曾寫道：“杜鵑往門隅紛紛而去，做只燕子該多麼快樂。”

　　如今，不知哪隻燕子才是這個青年詩人的化身。

　　今世，他一定快樂地流連在塵世的屋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