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潤的雨散文

溼潤的雨散文

  溫溼的雨季,天氣像孩子的臉,有“東邊日出西邊雨”的味道。空氣裡瀰漫著壓抑的因子,彷彿要捂著人們的口鼻和身體,憋得人氣喘吁吁、身上燒烘烘的。這不,剛在上週末才收停了雨腳,沒幾天,家裡的牆壁、地板又是水晶晶、溼漉漉的,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可能弄個四腳朝天,即使不受傷,也要疼得咿咿呀呀的哼。這是明顯又要下雨的徵兆,天氣預報更是先知先覺。果然,今天一早掀開窗簾一看,天空像一塊灰突突的抹布罩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透過抹布的紗眼滲下來,一直淋個不停。可是,下了大半天,也沒見怎樣的清涼,遍身還有灼熱的感覺。或許需要一場瓢潑的大雨,才能帶來些許涼意吧。

  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這只是一種奢望,因為地氣是溫暖的,天心是火熱的。若是慵倦無聊,煩躁不安,難以消受,除非去尋覓幽谷仙洞,到那裡或許有舒適的愜意。這時節,雖未入梅,卻也和“黃梅時節家家雨”的節令差不了多少,到處都是溼溼的,熱熏熏的味道。勞碌的人們,可實在沒有許多心事去計較天氣的涼熱,心情的好壞。他們只知道要趁時趕季,跟著瘋長的草木,和瓜果青苗一起,去追求橙黃橘綠的`金秋。

  四、五兩個月,大多是梅雨天氣了,子規聲聲,陰雨綿綿,也是“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的農忙季節。這時節,採桑、採茶、養蠶、種豆、鋤草、插秧,諸般農事應接不暇。晨興晚歸是人們歷來習以為常的生活節奏,連黃髮小兒,也可能泡在“也傍桑陰學種瓜”的忙碌氛圍中。

  我也曾有過這種深刻的體驗,雖然已經過去了若干年,但記憶猶新。三十多年前,未成家的時候,父親離開了,我獨自在教學之餘,學著剝麻、犁田耙田,經常弄得泥巴鼻子泥巴眼的,頂著星星迴到家中,骨頭像散了架似的,累成一條軟噠噠的蛇,恨不得不洗不吃就倒頭睡,但往往天不作美,晚上還得瞌睡惺忪地通宵放水;成家後住在岳父家,兩家田合在一起做,也少不得跟著一起忙忙碌碌,時常在最忙的時候,日插秧苗夜車水。農事有句諺語,叫“早種三分收,晚種三分丟。”季節耽誤不得,遲一分就會減少一分收成。在手工操作的時代,效率低下,又要搶早,所以,家家戶戶都是忙得不分晝夜,忙得暈頭轉向。逢栽插正需要雨水澆灌,天時雨沛對農民來說,可謂是喜雨了,農民巴不得連天陰雨,將田地灌得盆滿缽滿,省得起早貪黑的放水,只要不氾濫成災,沒有哪個農民會厭惡這及時雨的。

  記得蘇軾有篇《喜雨亭記》。文中記載作者到扶風第二年,才開始造官邸,在堂屋的北面修建了一座亭子。這年春天,整整一個月未下雨,百姓因此焦慮起來,到了三月乙卯日天才下雨,甲子日又下雨,百姓認為下得還不夠,後來逢丁卯日,又下了大雨,且一連三日才停止。這時候“官吏相與慶於庭,商賈相與歌於市,農夫相與忭於野,憂者以樂,病者以愈,而吾亭適成”。因此,作者為紀念這一喜慶之事,就借用周公得天子賞賜嘉禾,而取書名的先例,將此亭取名為“喜雨亭”。這篇文章還記載了,在亭子功成的酒宴上一段精彩對話。對話中說“五日不雨則無麥”、“十日不雨則無禾”、“無麥無禾,歲且荐饑,獄訟繁興,而盜賊滋熾……”這篇文章的記載,一方面反映了官民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及時雨是農作物的命脈,也是農民乃至所有人生存的命根子。也正是如此,所以歷代水利之事,皆被視為農業的命脈,而為朝野上下普遍重視。為了預防久旱不雨或暴雨成災,更好地調節灌溉,上下合力先後興建了鄭國渠、都江堰等名垂青史的大型水利工程。有憂國憂民之情的文人墨客,也曾有不少關於謳歌時雨名篇佳制,如杜甫的《春夜喜雨》、唐明皇張說等人的《喜雨賦》等。

  話說回來,這樣的連天陰雨,也不都是給人們以喜悅之情。對那些離鄉去國、憂讒畏譏或深居幽閨的恨男怨女而言,則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他們或生“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的相思閒愁,或生“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的時光暗逝之嘆。

  雨自無情人有情,今宵又是雨零零。臨窗聽雨的你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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